五 边境各民族 西汉王朝同边境各族的关系
西汉以来,我国各民族之间,出现了比以前更为密切的政治、经济、文化交往,也发生过一些战争。汉王朝(主要是在汉武帝时期)对各族的战争,有的属于防御性质,起了维护安全、保障生产的作用;有的则是对少数民族的侵犯,造成了破坏。但是从总的后果看来,各民族之间的联系加强了,许多民族地区正式进入中国的版图,汉族的经济和文化,也以各种不同的方式影响着周围各民族。西汉经济的繁荣和国家的统一,正是各族人民共同进步的结果。
越人 汉初以来,南方的越人在经济上有了显著的提高。武帝初年,淮南王刘安上书说:“越人欲为变,必先田余干(今江西余干县)界中,积食粮”[116],这是东瓯、闽越人农业有所发展的表现。南越经济的发展,比东瓯、闽越还要明显。南越“多犀象玳瑁珠玑银铜果布之凑”[117],早已吸引了许多北方的商贾。除了吕后统治时期以外,中原和南越一直维持着关市贸易,铁农具和耕畜通过关市,源源不断地输入南越,促进了南越的农业生产。南越和西南地区也有经济联系。
武帝建元三年(公元前138年),闽越发兵围东瓯,东瓯求援于汉。汉武帝派严助发会稽郡兵浮海救东瓯,援兵未达,闽越已退走。东瓯人为了避免闽越的威胁,请求内徙,汉王朝把他们的一部分徙至江淮之间,他们从此成为西汉的编户齐民。
建元六年(公元前135年),闽越又攻南越边地,南越向汉廷告急,武帝派兵分由会稽、豫章两路攻闽越。闽越王郢之弟余善杀郢,汉退兵。汉封原闽越王无诸之孙繇君丑为越繇王,以后又封余善为东越王,封越人贵族多人为侯。
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东越攻入豫章。元封元年(公元前110年)冬,汉军数路攻入东越。越繇王和东越贵族杀余善,汉封越繇王和其他贵族为列侯,把越人徙处江、淮之间。江、淮之间的东瓯人和闽越人此后逐渐同汉人融合,留在原地的越人则分散在山岭中,与汉人来往较少。
汉朝和南越的关系,较为复杂。建元三年,严助率汉军解除了闽越对南越边邑的威胁;六年,严助又受命出师南越,南越王赵胡派太子赵婴齐宿卫长安。后来婴齐之子赵兴继为越王,按其生母太后摎氏(汉人)的意见,上书武帝,“请比内诸侯,三岁一朝,除边关”[118]。南越丞相吕嘉代表越人贵族势力,反对赵兴和摎太后,并杀赵兴、太后以及汉使,立婴齐长子的越妻所生子建德为王。元鼎五年(公元前112年),路博德、杨仆等率汉军攻入南越,招纳越人,夺得番禺,俘吕嘉和赵建德,越人贵族很多人受汉封为列侯。南越的桂林监居翁,也谕告西瓯四十余万口,一起归汉。汉以南越、西瓯及其相邻之地立为儋耳、珠崖、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九郡。
广州市内发现南越王墓,墓主很可能是赵胡。出土器物甚多,其青铜器有汉式、楚式和南越式。墓制及其所反映的官制基本上同于西汉诸侯王制度。但是墓内人殉多至十余,又反映南越社会落后的一面。
匈奴 汉初以来,匈奴族的领袖冒顿单于以其“控弦之士”三十余万,东败东胡,北服丁零,西逐大月氏,使“诸引弓之民,并为一家”[119]。匈奴的统治区域东起朝鲜边界,横跨蒙古高原,向西与氐羌相接,向南伸延到河套以至于今晋北、陕北一带。冒顿把这一广大地区分为中、左、右三部,中部由冒顿自辖,与汉的代郡(今河北蔚县境)、云中郡(今内蒙古托克托境)相对;左部居东方,右部居西方,由左右屠耆王(左右贤王)分领。左右屠耆王之下有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等,各领一定的战骑和分地。单于的氏族挛鞮氏以及呼衍氏、兰氏、须卜氏,是匈奴中最显贵的几个氏族。
匈奴人以游牧为生,逐水草迁徙,但在某些地点也建有一些城堡,并有少量的农业生产。匈奴各部经济发展不平衡,有些部落已开始使用铁器,在一些匈奴墓葬中,有铁马具、铁武器和铁工具出土。匈奴的法律规定,“坐盗者没入其家”。匈奴人作战时,“得人以为奴婢”。匈奴贵族死时,“近幸臣妾从死者多至数十百人”[120]。
元光二年(公元前133年),武帝命马邑人聂壹出塞,引诱匈奴进占马邑,而以汉军三十余万埋伏近旁,企图一举歼灭匈奴主力。单于引骑十万入塞,发觉汉的诱兵计划,中途退归。从此以后,匈奴屡次大规模进攻边郡,汉军也屡次发动反击和进攻。在这长期的战争中,影响较大的有汉攻匈奴的三次战役。
元朔二年(公元前127年),匈奴入侵,汉遣卫青领兵从云中出击,北抵高阙,迂回至于陇西,夺回河套一带,解除了匈奴对长安的直接威胁。汉在那里设置朔方郡(治今内蒙古杭锦旗北),并重新修缮秦时所筑边塞。同年夏,汉王朝募民十万口徙于朔方。
汉得朔方后,匈奴连年入侵上谷、代郡、雁门、定襄、云中、上郡,汉军也在卫青指挥下数度出击。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武帝命霍去病将兵远征。霍去病自陇西出兵,过焉支山(今甘肃山丹县境),西入匈奴境内千余里,缴获匈奴休屠王的祭天金人。同年夏,霍去病由北地出击,逾居延海,南下祁连山,围歼匈奴。这次战役,沉重地打击了匈奴右部,匈奴浑邪王杀休屠王,率部四万余人归汉。汉分徙其众于西北边塞之外,因其故俗为五属国。后又迁徙关东贫民72万余口,充实陇西、北地、西河、上郡之地[121]。西汉王朝又在浑邪王、休屠王故地陆续设立酒泉、武威、张掖、敦煌四郡。汉得河西四郡地,不但隔断了匈奴与羌人的联系,而且沟通了内地与西域的直接交通,这对西汉和匈奴势力的消长,发生了显著作用。河西水草肥美,匈奴失河西,经济受到很大损失。所以匈奴人唱道:“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122]
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卫青、霍去病带领十万骑,“私负从马凡十四万匹”,步兵及转运者数十万人,分别从定襄、代郡出发,向漠北穷追匈奴。卫青在漠北击败单于,单于率残部向西北溃走,汉兵北至颜山赵信城而还。霍去病军出塞二千余里,与匈奴左部左屠耆王接战获胜,至狼居胥山,临瀚海而还。这次战役以后,匈奴主力向西北远徙,“漠南无王庭”。汉军占领了朔方以西至张掖、居延间的大片土地,保障了河西走廊的安全。这时,汉在“上郡、朔方、西河、河西开田官,斥塞卒六十万人戍田之”[123],逐渐开发这一地域。
经过这几次重大战役以后,匈奴力量大为衰竭,除了对西域诸国还有一定的控制作用以外,不能向东发展。百余年来,北方农业区域所受匈奴的威胁,到此基本解除了。汉军在这几次战役中,损失也很大。元封、太初以后至武帝之末,汉同匈奴虽然还发生过不少战事,但是这些战事的规模和影响都不如过去了。
西汉王朝战胜匈奴以后,北方边地出现了新的局面。边郡和内地之间,邮亭驿置相望于道,联系大为增强。大量的徙民和戍卒,在荒凉的原野上开辟耕地,种植谷、麦、糜、秫等作物。中原的生产工具、耕作技术、水利技术,通过屯田的兵民,在边郡传播开来。从令居(今甘肃永登境)西至敦煌,修起了屏蔽河西走廊的长城,敦煌以西至盐泽(罗布泊),也修建了亭燧。北方旧有的长城进行了大规模的修缮,今包头、呼和浩特附近的长城沿线,还设置了许多建有内城、外城的城堡。边塞的烽燧系统完全建立起来了,“自敦煌至辽东万一千五百余里,乘塞列燧”[124],吏卒众多。屯田区、城堡和烽燧,是西汉在北方边境的政治、军事据点,也是先进经济、先进文化的传播站,它们对于匈奴以及其他相邻各游牧民族社会的发展,有着一定的影响。
戍守张掖居延的汉军修障塞,开屯田,自汉武帝太初三年(公元前102年)延续至东汉时。戍军遗存的简牍文书,迄今发现者达三万余枚,被称为居延汉简。今甘肃、新疆许多地点以及内地各省也有大量汉简出土。这些都是研究汉史的珍贵资料。
匈奴人向西远徙以后,部落贵族发生分裂,出现五单于并立的局面。宣帝甘露元年(公元前53年),呼韩邪单于归汉,引众南徙于阴山附近。竟宁元年(公元前33年),汉元帝以宫人王嫱(昭君)嫁给呼韩邪单于,恢复了和亲,结束了百余年来汉同匈奴之间的战争局面。近年在包头等地的汉末墓葬中,发现有“单于和亲”等文字的瓦当,正是这一时期汉、匈关系和洽的实证。
西域诸国 西汉以来,玉门关和阳关以西即今新疆,被称作西域[125]。西域境内以天山为界,分为南北二部,南部为塔里木盆地,北部为准噶尔盆地。西汉初年,西域共有36国,绝大多数分布在天山以南塔里木盆地南北边缘的绿洲上。楼兰(鄯善)以西,在塔里木盆地的南缘,有且末、于阗、莎车等国(南道诸国);在盆地的北缘,有焉耆、尉犁、龟兹、姑墨、疏勒等国(北道诸国)。这些国家多以城郭为中心,兼营农牧,有的还能自铸兵器,只有少数国家逐水草而居,粮食仰赖邻国供给。西域诸国语言不一,互不统属,由于自然条件的限制和其他原因,它们每国的人口一般只有几千人到两三万人;人口最多的龟兹,才达到八万人,最少的仅有几百人。
在盆地以西,葱岭以南,还有蒲犁、难兜等小国,有的城居,有的游牧,发展水平不一。
天山以北的准噶尔盆地,是一个游牧区域。盆地东部的天山缺口,由车师(姑师)控制着。西部的伊犁河流域,原来是塞种人居住的地方。汉文帝时,敦煌、祁连一带的月氏人被匈奴人逼迫,向西迁徙到这里,赶走了塞种人。后来,河西地区的乌孙人又向西迁徙,把月氏人赶走,占领了这块土地。乌孙人有12万户,63万口,“不田作种树,随畜逐水草,与匈奴同俗”[126]。
西汉初年,匈奴的势力伸展到西域,征服了这些国家,置“僮仆都尉”于北道的焉耆、危须、尉犁之间,榨取西域的财富。匈奴在西域的统治非常暴虐,西域东北的蒲类,本来是一个大国,其王得罪匈奴单于,单于徙其民6000余口,“内之匈奴右部阿恶地,因号曰阿恶国”[127],贫羸的蒲类人逃亡山谷间,才保存了蒲类的国号。匈奴对西域其他国家的生杀予夺,于此可见一斑。
自玉门关出西域,有两条主要的路径。一条经塔里木盆地东端的鄯善,沿昆仑山北麓西行至莎车,称为南道。南道西出葱岭至中亚的大月氏、安息。另一条经车师前王庭,沿天山南麓西行至疏勒,称为北道。北道西出葱岭,至中亚的大宛、康居、奄蔡。
与西域相邻的中亚诸国中,大宛户6万,口30万,有城郭屋室,属邑大小七十余城,农业和畜牧业都比较发达,产稻、麦、葡萄和良马。大宛西南是从河西迁来的大月氏。大月氏地处妫水(今阿姆河)以北,营游牧生活。原住妫水南的被大月氏所臣服的大夏人,“俗土著,有城屋,与大宛同俗”。大月氏以西的安息是一个强大的国家,“其属大小数百城,地方数千里”,“商贾车船行傍国”。在大宛以西,安息以北,今咸海以东的草原,则由游牧的康居人控制着。
汉武帝听说西迁的大月氏有报复匈奴之意,所以募使使大月氏,想联络他们夹攻匈奴。汉中人张骞以郎应募,建元三年(公元前138年)率众一百余人向西域进发。张骞在西行途中,被匈奴俘获,他保留汉节,居匈奴十余年,终于率众逃脱,西行数十日到达大宛。那时大月氏已自伊犁河流域迁到中亚,张骞乃经康居到达大月氏。大月氏在中亚“地肥饶,少寇,志安乐,又自以远,远汉,殊无报胡之心”[128]。张骞不得要领,居岁余而还。他在归途经过羌中,又被匈奴俘获,扣留了一年多。元朔三年(公元前126年),张骞回到长安,元朔六年受封为博望侯。张骞出使西域,前后达十余年,历尽各种艰险。他的西行,传播了汉朝的情况,获得了大量前所未闻的西域资料[129],所以司马迁把此行称为“凿空”。
张骞东归后,武帝即开始了广求西域道路的活动。元狩元年(公元前122年),武帝遣使自巴蜀四道并出,指求身毒国(今印度),企图开辟一条经身毒到大夏的交通线,但是没有成功。第二年,汉军击破匈奴,取得了河西地带,从此,“自盐泽(今罗布泊)以东,空无匈奴,西域道可通”。
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张骞再度出使西域,目的是招引乌孙回河西故地,并与西域各国联系。张骞此行率将士300人,每人备马两匹,并带牛羊以万数,金币丝帛巨万。张骞到乌孙,未达目的,于元鼎二年(公元前115年)偕同乌孙使者数十人返抵长安。随后,被张骞派到大宛、康居、大夏等国的副使,也同这些国家报聘汉朝的使者一起,陆续来到长安。从此以后,汉同西域的交通频繁起来,汉王朝派到西域去的使臣,每年多的十几批,少的五六批;每批大的几百人,小的百余人。这些使者“皆贫人子,私县官赍物,欲贱市以私其利外国”,所以使者队伍实际上也是商队。
那时候,西域诸国仍在匈奴的控制中,西域东端的楼兰和姑师,受匈奴控制更加严密。汉使往还时,沿途需索饮水食物,也使楼兰、姑师等国应接不暇。所以楼兰、姑师人在匈奴的策动下,常常劫掠汉使,遮断道路。为了确保西域通道,元封三年(公元前108年),汉将王恢率轻骑击破楼兰,赵破奴率军数万击破姑师。元封六年(公元前105年),西汉以宗室女细君与乌孙王和亲,以“分匈奴西方之援国”。细君死,汉又以宗室女解忧和亲。细君与解忧先后在乌孙多所活动,巩固了汉与乌孙的联系,使乌孙成为箝制匈奴的重要力量。
为了打破匈奴对大宛的控制并获得大宛的汗血马,武帝于太初元年(公元前104年)派贰师将军李广利领军数万击大宛,无功而还。太初三年(公元前102年),李广利第二次西征,攻破了宛都外城,迫使大宛与汉军言和,汉军获得良马几十匹,中马以下牝牡三千多匹。此后,汉政府在轮台、渠犁等地各驻兵数百,进行屯垦,置使者校尉领护,这是西汉王朝在西域设置行政机构的开始。
以后,汉在车师一带还屡次与匈奴发生战争。宣帝时匈奴分裂,日逐王于神爵二年(公元前60年)归汉,匈奴设在西域的“僮仆都尉由此罢,匈奴益弱,不得近西域”。汉乃在西域设立都护,都护治乌垒城,并护南道和北道各国,“督察乌孙、康居诸外国动静,有变以闻”[130]。西域诸国与汉朝的臣属关系,至此完全确定。元帝初元元年(公元前48年)汉在车师地区设立戊、己校尉,管理屯田和防务。
元帝建昭三年(公元前36年),西域副校尉陈汤发西域各国兵远征康居,击杀了挟持西域各国并与归汉的呼韩邪单于为敌的郅支单于,匈奴的势力在西域消失,汉和西域的通道大为安全了。
西域道通以后,天山南北地区第一次与内地联为一体,在中国历史上具有非常深远的意义。除此以外,中原同西域乃至更远地区之间,经济、文化联系日益密切。西域的葡萄、石榴、苜蓿、胡豆、胡麻、胡瓜、胡蒜、胡桃等植物,陆续向东土移植;西域的良马、橐驼、各种奇禽异兽以及名贵的毛织品,也都源源东来。以后,佛教和佛教艺术也经中亚传到西域,再向东土传播,对中国文化发生了很大的影响。中原地区则向西域输送大量的丝织品和金属工具,并把铸铁、凿井(包括井渠)的技术传到西域。这种频繁的经济、文化交流,促进了西域社会的进步,也丰富了中原汉人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
羌 羌族是我国古老的民族之一,商周时已出现在我国历史上。羌人分布在西海(青海)附近,南抵蜀汉以西,西北接西域诸国。羌人有火葬习俗[131]。据《后汉书·西羌传》记载,战国初年,羌人无弋爰剑被秦人拘执为奴,后来逃回本族,被推为豪,爰剑和他的子孙,从此就成为羌人世袭的酋长。羌人原来以射猎为事,至爰剑时始营田畜牧。以后羌人人口逐渐增殖,分为很多部落,“不立君臣,无相长一,强则分种为酋豪,弱则为人附落”[132]。
西汉初年,羌人臣服于匈奴。汉武帝击走匈奴后,在今甘肃永登县境筑令居塞,并在河西列置四郡,以隔绝羌人与匈奴的交通。羌人曾与匈奴连兵十余万攻令居塞,围枹罕(今甘肃临夏)。汉遣李息等率兵十万征服了羌人,并设护羌校尉统领。宣帝时,羌人与汉争夺湟水流域的牧地,汉将义渠安国斩羌豪,镇压羌人,羌人遂围攻金城郡。宣帝令赵充国等率兵六万,屯田湟中,相机进攻,取得了胜利,置金城属国以接纳归附的羌人。此后一部分羌人逐渐内徙,在金城、陇西一带与汉人杂居。王莽时在羌人地区设西海郡,徙汉人入居其中。
西南各族 西南地区,分布着许多语言、习俗不同的民族,汉朝时统称为西南夷。大体说来,贵州西部有夜郎、且兰,云南滇池区域有滇,洱海区域有巂、昆明,四川西南部有邛都,成都西南有徙、筰都,成都以北有冉。甘肃南部的白马氐,当时也列在西南夷中。夜郎、滇、邛都等族人民结发为椎,从事农耕,有邑聚,有君长。儶、昆明等族人民编发,过着游牧生活,没有君长。氐和冉有火葬习俗。
战国时期,楚将庄领兵溯沅水西上略地。庄经夜郎至滇,适值黔中地为秦国所夺,庄归路被截断,留滇为王,全军变服从滇俗。以后秦朝的势力达到西南夷中,在今宜宾至昭通一带开通“五尺道”,并在附近各地设置官吏。
西汉初年,西南地区与巴蜀等地维持着交换关系。汉人商贾从西南夷中运出筰马、髦牛和焚僮(奴隶)。巴蜀的铁器和其他商品也运入西南夷中,有的还经由夜郎浮胖柯江转贩到南越。建元末年,番阳令唐蒙在南越发现了蜀地出产的枸酱,探知从蜀经西南夷地区有路可以通达南越,因此他向武帝提出发夜郎兵浮江抄袭南越的建议。武帝派唐蒙领千人,携带缯帛食物,到夜郎进行活动。稍后,汉在巴蜀之南置犍为郡(治今四川宜宾),并发巴蜀卒修筑自僰道(在今四川宜宾)通向牂柯江的山路。武帝又命司马相如深入邛、筰、冉,在那里设置都尉和十余县,但不久就罢省了。
张骞在中亚的大夏时,曾发现邛竹杖和蜀布,据说来自身毒(印度),因而得知巴蜀与身毒可以交通。武帝根据这一情况,于元狩元年(公元前122年)派使者自巴蜀四出,企图找到通身毒的道路,以便从那里通向西域。经过这些活动,汉和滇的道路打通了,汉对夜郎及其附近各族的控制加强了。但由于巂、昆明等族的阻拦,寻求身毒道路的目的则始终没有达到。
元鼎五年(公元前112年),汉发夜郎附近诸部兵攻南越,且兰君以此反汉,杀汉使者及犍为太守。第二年,汉兵从巴蜀南下,攻下且兰,设置牂柯郡(治今贵州黄平西)。汉又以邛都为越巂郡(治今四川西昌东南),筰都为沈黎郡(治今四川雅安南),冉为汶山郡(治今四川茂县北),白马为武都郡(治今甘肃成县)。元封二年(公元前109年),武帝发兵临滇,降滇王,以其地为益州郡(治今云南晋宁)。
云南晋宁石寨山陆续发掘出的几十座滇人贵族墓葬中,除滇王金印以外,还有战国末至东汉初的大量古滇国遗物出土。战国末至西汉初的滇国青铜制品,具有浓厚的民族特色;西汉中晚期的滇国器物,与贵州、广西出土的西汉器物相似,在种类与形制上部分地受到了汉文化的影响。到了西汉末至东汉初年,滇国遗物中纯汉式器物占据重要地位,这些汉式器物多数来自中原,有的则可能是本地的仿制品。
大量滇国青铜农具的出土,说明农业在滇人经济生活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同时,滇国器物上的图像,表明滇人牧养牛、马、猪、羊、犬,猎取鹿、虎、野猪,畜牧和狩猎经济都相当发达。青铜铸造是滇人最主要的手工业,铜器相当精美。铁制品数量不多,有些铁器实际上是铜铁合体。《后汉书·西南夷传》说:滇人之地“有盐池田渔之饶,金银畜产之富”,这与滇国遗物所表现的滇人社会的经济情况大致相同。
滇国铜器上有许多反映奴隶和俘虏生活的铸像,如奴隶在主人监督下织布,以奴隶作牺牲,捕捉俘虏,俘虏被裸体悬挂等等。奴隶多编发或披发,同滇人奴隶主的椎髻不同,他们显然是从外族俘虏来的奴隶。滇人墓中殉葬物丰富精美,可以印证《后汉书·西南夷传》的记载:滇人奴隶主“性豪忲,居官者皆富及累世”。
乌桓 鲜卑 乌桓是东胡的一支,汉初以来,活动在西喇木伦河以北的乌桓山一带。乌桓人“俗善骑射,弋猎禽兽为事,随水草放牧,居无常处”[133]。他们也经营农业,种植耐寒耐旱的穄和东墙。乌桓“男子能作弓矢鞍勒,锻金铁为兵器”,妇女能刺绣,善于编织毛织品。乌桓部落分散,邑落各有小帅,但还未出现世袭的酋长,凡“有勇健能理决斗讼者,推为大人”。血族复仇的风习,在乌桓社会中还很盛行。乌桓部落中自“大人以下各自畜牧营产,不相徭役”,还未出现明显的阶级分化。
西汉初年,乌桓为匈奴冒顿单于所破,力量孤弱,臣服于匈奴,每年向匈奴输牛马羊皮。过时不纳,要受到匈奴统治者的惩罚。武帝时霍去病率军击破匈奴左地后,把一部分乌桓徙于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今河北北部及辽宁南部),设护乌桓校尉监督他们,让他们替汉军侦察匈奴动静。昭帝以后乌桓渐强,常常骚扰汉幽州边郡,也常常攻击匈奴。
鲜卑也是东胡的一支,言语习俗与乌桓大致相同,但比乌桓落后。鲜卑自从被冒顿单于击破后,远徙辽东塞外,南与乌桓相邻,没有同西汉发生直接联系[1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