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卷Ⅱ
1934年夏,萧红在青岛樱花公园
1934年6月11日,萧红、萧军在朋友们的帮助下,从哈尔滨乘火车逃亡到大连,14日又登上日本轮船“大连丸”去青岛。两人安顿下来后,萧军化名刘均,经舒群介绍担任《青岛晨报》的副刊编辑,萧红参与了《青岛晨报》的《新女性周刊》编辑工作。
1915年,萧红与母亲合影。据萧红的侄子张抗回忆,“文革”抄家时,他母亲把这张照片放在他的鞋里面,上面用鞋垫盖住了,它才得以保存。
1926年,萧红(右)与继母的两个妹妹梁静芝(中)、梁玉芝(左)合影。
张秀琢忆姐姐萧红
姐姐从小性格倔犟。父亲曾对我讲述过这样一件有趣的事儿:姐姐出生后不久,母亲在她睡前照例要用裹布缠住她的手脚以便使她安睡,她却拼力挣扎着不让人抓她的胳膊。来串门的大婶看到这个情况笑着说:“这小丫头真厉害,长大准是个‘茬子’。”由此,亲友们都说她这种倔犟劲儿是“天生的”。
哈尔滨市东兴顺旅馆旧址——1932年夏萧红曾被软禁于此。
1932年夏,水灾中的哈尔滨道外区一片汪洋。
哈尔滨市立医院产房——1932年秋萧红在此处生产。
欧罗巴旅馆——1932年冬,萧红、萧军曾在此暂住。
哈尔滨市道里区商市街25号旧址——萧红、萧军1932年底至1934年6月在此居住。
舒群忆萧红
萧红被困的地方是道外的十六街转角处一座楼房的饭店。当时正赶上l932年哈尔滨闹大水,那时我18岁,萧红20岁。我买了几个馒头,包好了,用绳系在头上,泅水去饭店看她。当时饭店的二层楼上都有了水,萧红搬到了三层住。整个饭店空空的,很恐怖,连饭店主人也不在。萧红一个人像幽灵似的守着三楼。我边走边喊着她的名字,终于找到了她。我把带来的东西交给饥饿的萧红,她看着我浑身上下都让水浸透了。回来之后,我告诉了萧军,他听了很激动,马上找我借钱,要雇木船去救萧红。
1933年夏,萧红、萧军在哈尔滨道里区商市街的合影。
1934年夏,萧红、萧军离开哈尔滨之前的合影。
1934年,萧红与友人在青岛“四方公园”。左起:萧红、萧军、倪青华、舒群。
1934年10月22日,萧军完成《八月的乡村》当日,与萧红合影于青岛海边。
1940年,萧红与中学同学张玉莲在重庆。
1936年7月16日,黄源为去日本的萧红饯行,餐后在上海万氏照相馆留影。左起:黄源、萧军、萧红。
《梧桐》初刊书影
《呼兰河传》初刊书影
萧红为文集《旷野的呼喊》题写的书名
锡金忆萧红
那时是在武昌的水陆前街小金龙巷,萧红每天都忙着给我们做饭,有时还叫我们把衣服脱下来给她捎带着洗。这时她说:“嗳,我要写我的《呼兰河传》了。”她就抽空子写。我读了她写的部分原稿……她一直在抒情,对乡土的思念是那样深切,对生活的品味是那样细腻,情意悲凉,好像写不尽似的……
《呼兰河传》,桂林上海杂志公司1941年5月初版
《呼兰河传》,桂林河山出版社1943年6月初版
《呼兰河传》,上海寰星书店1947年6月初版
《旷野的呼喊》,桂林上海杂志公司1940年3月初版
《旷野的呼喊》,上海杂志公司1946年5月再版
《跋涉》,哈尔滨五画印刷社1933年10月初版
《跋涉》,广州花城出版社1980年初版
最初金剑啸为《跋涉》设计了封面,是有山有水的图案。山是灰黑色金字塔形,水是几条银色的曲线条纹,全都画在一条一寸五分宽的窄带上,横栏在封面三分之二的地方。下面写着“跋涉“两个字和两人的署名。由于这个封面制作起来太困难,成书的时候放弃了。萧军找到一块木板,在校对房用红色蘸水钢笔,简单地写成了几个字,当作了封面。
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来回循环的走,那是自古也就这样的了。风霜雨雪,受得住的就过去了,受不住的,就寻求着自然的结果。那自然的结果不大好,把一个人默默的一声不响的就拉着离开了这人间的世界了。至于那还没有被拉去的,就风霜雨雪,仍旧在人间被吹打着。
画家简介
陈行哲,黑龙江省哈尔滨市呼兰人,现任哈尔滨师范大学美术教育系教师。多年从事呼兰河风情的艺术表现及萧红作品研究。
卖豆腐的人一来了,男女老幼,全都欢迎。打开门来,笑盈盈的,虽然不说什么,但是彼此有一种融洽的感情,默默生了起来。……买不起豆腐的人对那卖豆腐的,就非常的羡慕……假若能吃一块豆腐可不错,切上一点青辣椒,拌上一点小葱子。
东二道街上有大泥坑一个,五六尺深……有一天,下大雨的时候,一个小孩掉下去了,让一个卖豆腐的救了上来。救上来一看,那孩子是农业学校校长的儿子。于是议论纷纷了,有的说是因为农业学堂设在庙里边,冲了龙王爷了,龙王爷要降大雨淹死这孩子。有的说不然,完全不是这样……
二月过清明,家家户户都提着香火去上坟茔……若有近亲的人如子女父母之类,往往且哭上一场;那哭的语句,数数落落,无异是在做一篇文章或是在诵一篇长诗。歌诵完了之后,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也就随着上坟的人们回城的大流,回城去了。
一到了唱戏的时候,可并不是简单的看戏,而是接姑娘唤女婿,热闹得很。东家的女儿长大了,西家的男孩子也该成亲了,说媒的这个时候,就走上门来。约定两家的父母在戏台底下,第一天或是第二天,彼此相看。
每家如此,杀鸡买酒,笑语迎门,彼此谈着家常,说着趣事,每夜必到三更,灯油不知浪费了多少……烛火灯光之下,一谈了个半夜,真是非常的温暖而亲切。
嫁了的女儿,回来住娘家,临走(回婆家)的时候,做母亲的送到大门外,摆着手还说:“秋天唱戏的时候,接你回来看戏”。坐着女儿的车子走远了,母亲含着眼泪还说:“看戏的时候接你回来。”
这庙会的土名叫做“逛庙”,也是无分男女老幼都来逛的,但其中以女子最多……娘娘庙的门口,卖带子的特别多,妇人们都争着去买,她们相信买了带子,就会把儿子给带来了。若是未出嫁的女儿,也误买了这东西,那就将成为大家的笑柄了……
家家户户都把晚饭吃过了。吃过了晚饭,看晚霞的看晚霞,不看晚霞的躺到炕上去睡觉的也有。这个地方的晚霞是很好看的,有一个土名,叫火烧云。说“晚霞”人们不懂,若一说“火烧云”就连三岁的孩子也会呀呀的往西天空里指给你看。
粉房的门前搭了几丈高的架子,亮晶晶的白粉,好像瀑布似的挂在上边……等粉条晒干了,他们一边收着粉,也是一边的唱着。那唱不是从工作所得到的愉快,好像含着眼泪在笑似的。
房顶的草上长着青苔,远看去,一片绿,很是好看。下了雨,房顶上就出蘑菇,人们就上房采蘑菇,就好像上山去采蘑菇一样,一采采了很多。
她的父亲是赶车的,她牵着马到井上去饮水,她打起水来,比她父亲打的更快,三绕两绕就是一桶。别人看了都说:“这姑娘将来兴家立业好手!”
祖父到鸡架那里去放鸡,我也跟在后边……它们抖擞着毛,一出来就连跑带叫的,吵的声音很大……喂完了鸡,往天空一看,太阳已经三丈高了。
夜里睡觉,她要忽然坐起来的。看了人她会害怕的。她的眼睛里边老是充满了眼泪……那小团圆媳妇夜里说梦话,白天发烧。一说起梦话来,总是说她要回家。
冯歪嘴子买了二斤新棉花,买了好几尺花洋布,买了二三十个上好的鸡蛋。冯歪嘴子还是照旧的拉磨,王大姐就剪裁着花洋布做成小小的衣裳。二三十个鸡蛋,用小筐装着,挂在二梁上。每一开门开窗的,那小筐就在高处游荡着。
从前那后花园的主人,而今不见了,老主人死了,小主人逃荒去了。那园里的蝴蝶,蚂蚱,蜻蜓,也许还是年年仍旧,也许现在完全荒凉了。小黄瓜,大矮瓜,也许还是年年的种着,也许现在根本没有了。
卷首说明
本卷收入萧红短篇小说五篇和中篇小说一篇。
短篇小说中,《旷野的呼喊》、《莲花池》、《孩子的讲演》选自文集《旷野的呼喊》;《花狗》、《梧桐》两篇来自集外的散篇。
中篇小说《呼兰河传》,创作完成于一九四〇年十二月二十日,首刊于一九四〇年九月一日至十二月二十七日香港《星岛日报》副刊《星座》,署名萧红。一九四一年五月,作为郑伯奇主编的“每月文库”第二辑之六,由桂林的上海杂志公司初版。一九四三年六月由桂林河山出版社再版。一九四七年六月,上海寰星书店新版,新版时收录了茅盾的《〈呼兰河传〉序》。本次收录的《呼兰河传》以上海杂志公司初版为底本,参照一九四三年河山出版社版、一九四七年寰星书店版、一九五四年新文艺出版社版、一九七九年黑龙江人民出版社版等多个版本的校订本。
本卷附录收录了茅盾的《〈呼兰河传〉序》、骆宾基的《〈呼兰河传〉后记》、文贵良的《〈呼兰河传〉的文学汉语及其意义》、迟子建的《落红萧萧为哪般》四篇辅助阅读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