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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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走了两天两夜,由南京到了北京。出站时是清晨,一眼看到纸烟盒上熟悉的大前门,很是兴奋。再看站前的人群,有几个穿着棉袍的老头子,觉得挺可笑,认为北京人连冷热都分不清,其实是自己不明白北方昼夜温差大。各大学都派校车来接南京的新生,各找各的,各搬各的行李,乱完一阵,我们坐在行李上随车看着市容街景,最后看到了农大校门。先到的同学们热情地帮我们安置,还带我们看校园,看食堂、礼堂、教室,特别瞻仰了老平房大门的“农科大学”的石匾。石匾两边还立着两条龙,证明这大学是清朝时就建立的。其实,这里是北京大学农学院的原址,北京农业大学是由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的农学院加上解放区的华北大学农学院合并而成,才半年的历史。不论学校新老,这里是我今生事业的起跑点,新的环境、新的生活还有新的身份都让我激动,让我满怀信心和喜悦。

下午,拿上带来的各种证件去报到注册。教务处把报到的地方集中在一间大教室里,每系一张桌子,排成一大溜,各系的人坐在桌后等着本系的新生。我找到了畜牧系,接待我的是位年轻妇女,我按她的指示一样样地办。她看过我填好交回的表格时竟惊呼了一句:“啊!你怎么还信教?”我也奇怪她为什么大惊小怪,便说:“表格上不是有‘宗教信仰’这一栏吗?不是应该填写的吗?”她说:“不是不让你填,是说你一个学科学的怎么还迷信!”我严正地回答:“我这是宗教信仰,不是迷信!”也许是双方的声音都越来越高,大教室内各桌的工作人员都放弃了自己的职责,跑过来把我围了一圈,七嘴八舌地向我发表他们的唯物论和反宗教观点。我也不甘示弱地“舌战群儒”一番,幸而我在三女中已有历练,否则就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傻了。后来我才知道,这些年轻的教务人员都是从华北大学农学院来的,大概从那第一天起,我就被贴上“思想反动”的标签了。

报过到,我也就成了先到的学生,也协助安置后来的同学。系里也给我们作些介绍,放幻灯片给我们看,也组织同学们唱唱歌,做做游戏,互相熟悉。我哥哥趁合校时转到畜牧系了,我到北京时,他们正在卢沟桥大一部,来看我时告诉我,过几天我们就和他们“换防”,让我趁这几天没事儿到城里逛逛。我和陈家凤两人走着进阜成门,以前没看见过偌大的铜茶壶,就去喝碗油茶,也没见过大锅熬的丸子,于是吃上一碗,反正都不贵。学校东门外是片山林,还有一个长条湖,现在是玉渊潭公园,还长着两棵很高的钻天白杨,也是我们这帮新生排解思家情绪的地方。10月1日是国庆一周年,我们跟着全校师生整队去天安门参加游行。路上一会儿猛跑,一会长站着等候,早上5点出发,下午4点多才散,累得几乎走不动,但看见了天安门和城楼上的毛主席,还是很高兴的。

游行回来不几天,我们就去卢沟桥了。那天上午,49级的打着大旗步伐整齐地回到校园,在大操场开了农科实习汇报大会,之后全体留一大合影。我没参加照相,到东门外躺在金秋的树林中看云。午饭后,我们这50级的接过49级打回来的大旗,也步伐整齐地奔赴卢沟桥大一部去了。


第六章 北京农业大学2农耕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