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六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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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因为心情很闷塞,但是写了昨天的日记,没工作。我将要无怜J隋地一步步把自己从一些杂恶的矿石里把自己剥凿出来,像从粗的大理石里凿出完整的人像来,从矿石里炼出精金来,要把那本质上最精纯的东西结成固体!我要用手高托着我的灵魂,向英雄底灯光里去行进啊!让它去照耀,让它像太阳用紫光杀死毒菌那样杀死我灵魂里一些毒菌罢。——这一切要从最小的实践,忍耐地做起,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啊!为了完成一个“人”!

下午同芬去看歌儿,芬是那样毫无吝惜地把自己的血输进歌儿的身上去了,我看着那输血针是那般地插进孩子的皮肉中,使我的心感到了颤抖。……

夜间此地招待所为了宣传百姓“拥政爱民”和招待附近机关,他们在作家俱乐部里举行一次晚会。有京戏,杂耍。那些戏装可怜得全是用一些普通衣裳改成的,帽子用纸糊的,胡子是用麻做的,用一条板凳作了门灯。但是他们这本质的热情是美丽的。它们曾使我大笑了一场。

凡是能献身为人类,增加着愉快和幸福的工作,即使他们扮演得再幼稚,浅薄,甚至丑恶,但他们那真挚的心,真挚的献身的精神―是可贵的,是美丽的啊!人一定要抓住这本质来谈论一切!我憎恶那些说风凉话的吹毛求疵者,指手画脚的取消论者……,社会的进步决不是建筑在这类狭小、冷淡、无所为的鹦鹉的脑袋身上的,而是建筑在蠢笨的牛和可笑的傻子们身上的。

夜间很困倦,睡得很早。

王禹夫来,他说要把翻译俄文和研究中国文学史作为终身事业,问我的意见。我说我同意他,因为无论哪方面,全需要大量切实工作的人。

“中国各方面全需要切实工作的人。为了党,为了自己……只有切实工作,才是正路。不要听一些空谈家的噪叫,二流子们的坏话。只有用正当方‘法给党带来最高的利益,才是党性最强的人。反之,那就是废物,废物是哪里也能排除的,更不必说一个进步的党。你可以把俄国随便哪个作家专门地作一番研究和介绍,这是必要的。不要弄得太杂,太杂就不精。关于中国文学史,应该把比重放在近代多一些。……”

这是个比我年岁大的人,但他依然还像个孩子,他老实,有些执拗,党中人就排挤他。因为他对我过度谦虚和真诚,使我有些难堪,我也只好以一个指导者(?)似的说着一些道理。同时我也鼓励他,为真理是要战斗的。再有,党在他能作的范围内分配工作,他应该无条件接受,因为现在正是党员们帮助党建众党纪的时候。

他答应我此后要“专门”,不象过去弄得太杂,同时他要求我此后和他保持着关系,我也答应了他。我称赞了他的译笔。

我常常是在我不应该担负的工作而竟担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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