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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七日 星期三
上午芬洗衣,我看鸣儿。下午写了三页半《第三代》(三十三页),
渐渐觉得写作情绪有些增加了。每天如果不能顺利工作这于我是最苦痛的事。
夜间我对于芬近来迷恋于京戏,我做了一些纠正。她是为了“登台”、“趣味”来从事这东西的。我告诉她还应该把一些时间多放在探求知识和学问方面,以至使自己的灵魂深化些,对于人生问题多关心一些,这样把全部热情放在京戏上不是出路,而且这会慢慢转移她的思想感情,而流于趣味、虚荣、感觉性等等,她有些不服气。于是我也切切实实剥削了她一番皮,她是需要这样的,我必得慢慢用方法把她那些“世俗的”思想,习惯……慢慢清除,而且要残酷。
“从你近来对于我的粗糙的态度我是不满意的。我是在极力使自己柔软,低头……而你却一只公鸡似的渐渐昂起头来,比方在人前你对我那样子,俨然像个贵夫人对于奴仆,这是不成的。我不愿在人前使你丧掉自尊,但我也不愿你摆出这种‘不自量’的架子,不要说你,任谁对我这样全不行的。我尊敬你,器重你,甚至于愿意你将来作我的‘主’,但你要努力上进,思想、灵魂和我接近,对我好……我一定会对你更好,更尊重……不然,那是什么也谈不到……。”最后,我又说:“你想想看,天不怕地不怕的萧军,居然要准备服从你……这是怎样的事啊!”她当然又是流泪,虽然我这些话全是一半庄半谐说的,但也相当残酷,她一直没有言语。我知道她已经懂得了自己过去那种凌人的、粗糙的行为态度是不适宜r。要鼓励,也要打击,只有这样才能使人前进。此后我决定对她要严厉些了,不然这对于我们将来是有害的。
两天来,感情很郁闷,也烦乱。有一些不必要的近乎可耻的思想和感情总缠绕着我,我要忍耐地肃清他们啊!
为了家庭的一些琐碎的不足道的感情,竟使我感到一种难言的痛苦,凡是到这样的时候,我就想到“独身”。假设,将来我和芬真的有分开的一天,我决定要独身到死,再不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