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之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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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以有沪渎在邑之东北,故俗称曰沪。一隅之地,靡丽纷华,甲于通国。花为世界,月作楼台,自夜向晨,征歌鬬舞,由城外以达城内,固所在皆如是也。

沪自嘉、道间名流踵至,提倡风雅,领袖章台者,如王月仙、褚云孙,固一时之秀也。其时朱某、陈某以财雄,丁某、王某以侠着,闽、粤大贾固皆拥有巨赀,不惜千金为此中生色也。

道、咸之交,妓院皆在城中,虹桥左侧,鳞次以居,妍媸毕具,门户各分,以产于苏、常者为佳,土着次之,维扬、江北又其次也。修容饰貌,争妍取怜,所着衣服,竞尚新裁。

唐家衖有二,唐瑜之故宅也。在鱼行桥南为东衖,在阘水桥西为西衖,悉丽人所居。途虽逦迤,游踪竞集,粉壁明窗,备极闲雅。每至更阑人静,琴韵箫声,犹彻墙外。闽、粤大腹贾拥厚赀者,遨游其间,意有所属,辄张夜燕,鬬酒藏钩,乐无逾此。缠头一掷,动费不赀。

梅家衖以梅宣使得名,地颇幽僻。每有丽姝,避喧趋寂,僦屋其中,靓妆雅服,位置自高,羞与市倡为伍。惜有锄兰恶客,斫桂荒伧,摧折百端,以致一月数迁,不遑安处。

鸳鸯厅侧,地亦幽深,十余家相连属。每有阛阓豪家,月出数十金,供其挥霍,自此闭置闲房,他客不能见矣。然间多黠者,俟其它出,则窃召所欢,啖以重金,甘为野鹜,耻作家鸡,烟花本质,往往然矣。故鲜有能谢客杜门,日不下楼者。

虹桥西南为白栅,曲折以行为西仓桥,白栅南为张家衖,其地附近,多藏名姬。间有双趺不缠,而姿首明秀,稍着名誉者,大概来自吴门,无所依着,遂不得不作此生活。

咸丰癸丑以后,妓院渐移城外。马路旣建,阛阓日盛,层楼复阁,金碧巍焕,又得名花以点缀其间,于是趋之者如鹜。庚辛之交,江、浙沦陷,士女自四方至者,云臻雾沛,遂为北里钜观。

同治初元,东南兵乱,僦居者众,贸易繁盛,利市三倍,青楼中拥厚赀者,指不胜屈。丙丁以后,乱旣底定,富商殷户皆各回乡,阛阓遽为减色,掷缠头者非复如前之慷慨矣。

妓院之房闼,多以西洋印花纸糊墙壁。所置扇屏灯幔,悉画墨梅,颇有雅致。陈设各物亦极精丽,挂壁则有镶金大镜,近窗则有软藤睡椅,别以独脚小圆几列水果其上以供客,呼为百灵台。盖所蓄百灵鸟笼中必有小圆台,此则取其象形之义也。

同、光间,沪城之妓,皆在老北门内沉香阁东,最着者为朱家庄。过小石桥为季家衖、昼锦坊,西为薛衖,深街曲巷,别有洞天。循径而行,菜畦数弓,柴扉双板,自饶幽致。每日薄暮,红裙翠袖,历乱帘前,目不给赏。流盼送媚,则荥阳坠鞭;选美征謌,则羣花夺宠,可不谓其尽态极妍与!

是时也,公共租界之南京路一带,亦为冶叶倡条栖止之所,然大半鸠盘荼,不足当雅人一盼。每当金乌西坠,玉兔东升,涂脂抹粉,遍倚市门,遇乡氓之抱布贸丝者,輙目挑手招,必欲罗致幕下而后已也。

至如城外之临河一带,自北至东,亦多娼家,编竹为篱,抟泥成壁,湫隘殊甚,稍自爱者每不屑处。然亦有佳丽杂处其中,非由操术不工,即由名誉未噪,托迹下流,为时白眼,虽名士失所,何以加兹。

沪上地隘人稠,租界屋宇,鳞次栉比。光绪初,大小妓院遂皆集于是,凡三幢两厢之屋,辄有数妓分居,长三、野鸡皆然。而幺二所居,间有厅事,故自其门外观之,幺二规模转较长三为宏大。野鸡之善于铺张者,亦与长三相类。惟无论长三、幺二、野鸡,其门口必有一牌,标题姓名或别号于上,牌以木制之,髹以漆,精者为铜为玻璃,且有书姓名于灯者,寻花问柳之人益易辨认矣。

道光以前,上海黄浦多泊贾舶,土人每以舟载妓应客,舟子辄高声呼曰:「客欲唤妓乎?」客应,即移棹至矣,衾裯笙笛,无不具备,拂晓辄去。亦或与西人结交。西人即汽船之舟子也。其舟全身白垩,俗谓之白肚皮船,皆泊浦心。舟中所携红毛酒,贮以玻瓈瓶,色红味甘,辣如丁香,功胜媚药。杨征男尝有《淞南乐府》云:「淞南好,海舶塞江皋。罗袖争春登白肚,玻瓶卜夜醉红毛,身世总酕醄。」

黄浦之近虹口处,有西洋妓艘,岁一二至。华人之能效其语言者,可易服装而往,缠头费亦仅二十余金。

妓院初有规则,至光、宣间而荡然无存。客莅院,妓侍坐,婢媪遥立,伺应对,后则嬉戏成风,谐谑杂作矣。客初就坐,妓自进瓜子,婢媪进茗,茗碗必有盖有托,后则以无盖无托之瓷瓯进矣。客设宴,妓自进酒进馔,合院诸姬皆入室致声,虽翩然即去,亦必一一酬应,久之,此风惟行于幺二矣。

鸨妇罗致人才,出金钱,聘姊妹花,以实院中,谓之带挡。如别有所适,则完璧归赵。名妓带挡,有多至数百金者。而不逞之徒,垂涎猎食,择肥而噬,自谓花护金铃,实则子倾钱树也。

鸨妇之别称为本家,亲生女之在院者,无论为妓与否,皆称小本家。惟私通奴仆,则以良家子女之犯奸视之,而加以责詈。所蓄养女,俗谓之曰讨人者,亦以阿姆称本家,视之如母。

各妓出局侑酒,片刻即去,例歌一曲,有时或不发声。且客以茶话饮博而至其家,其位置自高者,且难一面。妓于客私有所索,其费谓之小货,方法不一,或托言还债,或使客代偿衣饰费,或径言告贷。

妓院之征收客资,例于端午、中秋、年终。客每有届时而避匿不见者,或不名一钱,或不能清偿,谓之漂帐,盖如物之入水而漂去也。

论沪妓之差等,辄曰书寓、长三、幺二,是固然矣。然在同治初,则书寓自书寓,长三自长三。盖书寓创设之初,禁例綦严,但能侑酒主觞政,为都知录事,绝不以色身示人。至光绪中叶,书寓、长三始并为一谈,实则皆长三也,无专以说书为业者。即谓长三为冒充书寓,亦无不可。

长三者,最上等之妓也,以应召侍座,例取银币三圆,故名。普通称之曰先生,年长者曰大先生,处女曰小先生,非处女而冒称小先生者,人称之曰尖先生。

客之于长三也,非由书楼点曲而相识,亦必有人为之介绍。至其家作茶话,曰打茶围。客入门,即有男佣高呼客来,其女佣必出而相迓。茶围不给钱,茗饮以外,有水果、瓜子、鸦片烟、水烟之相饷。新岁元宵以前,第一次往,妓出果盘敬客,谓之开果盘,可给银币二十圆,或十六圆,或十二圆,至少亦十圆。

叫局,召妓侍座之谓,例须银币三圆,旋以欲广招徕,改为二圆,后又贬值至一圆。不问生熟客,皆可召之。如有素识之娘姨、大姐在其处,可于笺上书明某某跟局字样。同座之客,若为旧相识,遇之亦可转局。局钱,熟客年节结,过路之客则临行时结算,幺二亦如之。光绪季年,公共租界工部局以征收曲户轿捐,妓应征召,不乘轿而坐男佣之肩以行。虑或堕也,则一手据其颅,虽年逾花信者亦然。佣若意甚得者,腰脚挺劲而趋风,而江宁、扬州、镇江亦然。所谓吃酒者,置酒于其家也,每席银币一圆,下脚「犒赏男女佣者。」五圆。新岁元宵以前及冬至夜酒,下脚加倍。酒钱、局钱随后结算,下脚饮毕即付。在打唱「如佳节及寿日等,妓家多有打唱。」之日,每席点曲二出,另赏二圆。如遇清明、立夏、端午、七夕、中秋、重九、冬至、烧路头、「即迎接五路财神之谓。每节二次,曰开帐路头、收帐路头。」宣卷「延道士诵经。」等及生日,客例以和酒为报。每酒一席,谓之一台,两席曰双台,四席曰双双台。若召友博于妓家叉麻雀者,谓之碰和,每八圈十二圆,客各出三圆,碰毕即付。碰和之日,妓家例有四盘四碗之和菜敬客,由客点菜亦可。冬夏二季,对先生则给以帽钱及手巾钱,至少十圆。年节将届,及熟客出门时,娘姨、大姐送盘,男佣进手巾,均须以二圆赏之。轿饭钱,即犒客之车夫者,通例马车四角,东洋车二角,此费即在下脚中取给。客多,则须津贴若干,至少一圆。

长三不言夜合之资,有客留宿,不书于簿,但隐有标识而已,惟须给下脚费,至少银币十圆。向客索银物,谓之曰斫斧头。其号为小先生者,虽不可究诘,而梳栊之费至巨。如有恩客,则为鸨妇所不喜,而与客私约嫁娶,尤所猜忌,必盈其欲壑,好事始谐。恩客者,情好尤笃之客也。

光绪初,沪上青楼皆萃于公共租界之兆富、兆贵、兆荣、兆华、东昼锦、西昼锦、日新、久安、同庆、尚仁、百花、桂馨各里,皆上等勾栏也,俗称板三局。未几而废。

同、光间,有所谓二三者,在廿四间楼,客所费银币,装干湿二圆,出局三圆,盖以幺二排场收长三身价。光绪中叶,已无之矣。

次等之妓为幺二,或称之曰堂名,亦曰堂子,粉白黛绿,列屋而居,其佳者谓之堂顶,下者谓之堂底。最盛者,一堂中可三四十人。同、光间,城中不盈十家,院宇深沈,楼阁高迥,层槛回廊,宛如世族,青骢白板,阗咽其间。其后则集于小东门外。久之大火,荡为灰烬,始迁公共租界之东西棋盘街。

谓之幺二者,以出局必银币二圆,故名,从未贬价,不若长三之减至一圆也。虽无人介绍,亦可径打茶围。初次入门,喊移茶,「男佣高喊移茶一声。」既喊,则粉白黛绿者称娖而出,环立客前。客指定当意者一人,即入其室,出瓜子、水果以相饷,谓之装干湿,给一圆。明日往,可不需资。又明日往,则转局,盖仍装干湿,仍给一圆也。若于移茶后,越三四日而始再往,则即转局。此后应否给资,皆视其有无水果为断。惟朔望有必装干湿之例。开果盘,普通十二圆,吃酒须十二圆,碰和与长三同。

光、宣间,幺二生涯锐减,以出局之资昂于长三,且朔望必装干湿,故皆望望然去之。于是有六跌倒之说,谓虿付银币六圆,即可留宿,不必植立而使其身倒下也。或以询丹阳何陟封鹾尹锡诗六圆计算之法,陟封曰:「移茶一圆,转局一圆,夜厢「幺二以下之妓留客住宿,曰夜厢。长三无此名词,虽留客亦惟以借干铺为名也。」二圆,下脚二圆,合计之则为六。」盖已删去叫局、吃酒、碰和之费矣。

幺二妓院每于重九前后,设菊花山,嬲客置酒以为乐。

同、光间,有曰草台者,房栊深邃,被服丽都。客至,则调片岕,供瓜果。茗杯甫进,而粉黛杂陈于前。客意有属,即可定情,躤柳眠花,顿成鸳梦。虽春风一度,各自东西,亦未尝不可慰牢愁,娱羁旅也。其夜合之资及他事,率递减于堂名一等,故冶游而惜费者,往往舍彼就此。

私局之为地也,至闲静,亦同、光间有之。未必家有厨娘,每燕会,辄沽酒市脯于外。而帷帐衾裯,务必精洁,花朝月夕,佳客过从,煮茗衔杯,略有风趣。光绪初,城中多至三百余家。

城中逆旅,率藏丽姬,若惬客意,即荐枕席,宾至如归,遂有室家之乐,谓之花寓,同、光间有之。至光绪中叶之旅馆,虽有流妓寄居营业,客可前往,然非居停主人所蓄之钱树子也。

沪上商业中人,于凡营业之未入行者,曰野鸡,轻之之辞也。久之而妓女亦有得是称者,以有卑于长三、幺二也。自光绪中叶以后,若辈之多,以汉口路、南京路、福州路之西为最,羣雌粥粥,蹀躞路隅,夜漏三下,犹执途人而语之曰:「盍就宿侬家乎?」又有自炫于茶肆者。此与明代之扬州歪妓,法国巴黎之市娼,无或异也。

客之游野鸡妓院者,或偕之往,或自叩门。初至,必装干湿,酬以银币一圆。明日又明日往,可不出资,以俗有一局三茶围之说也。装干湿,即打茶围也。惟第四次必转局,亦给一圆,此后则惟遇朔望始有之。若于初次装干湿后,越五六日而始再往,亦必转局,以隔日稍久未必相识故也。至若为所强拉而入门,不惬客意,小坐即行,茗至不饮,可给以银币二角,谓之坐房间钱。

客之宿于野鸡妓院也,夜厢费为银币一圆半至五六圆。若在深夜十二时后,过客稀少,雨雪交加,而遇哀鸣求偶者,则一圆二角绰有余裕,以俗本有「准准足足,一圆二角」之说也。客或短衣褴褛,即不及一圆,亦有之。然于宿费之外,则有下脚费约数角,点心费约数角,少者各一角。越日客起,如需点心,可自出资以购,惟亦须有以饷之。

夜厢之外,在昼曰日厢,在薄暮曰黄昏厢,俗皆谓之曰关房门。其资费大率为一圆,而仍须下脚。草草了事,匆匆出门,明日相逢,即视如路人矣。

野鸡妓院无吃酒之例,仅可小酌便餐,但约计需钱若干,如数与之,使其婢媪出购,俾得稍有沾润而已,不必另给资也。且以不吃酒,遂无出局之例。至于碰和之费,则上等者为银币十二圆,次之则八圆、四圆、二圆、一圆、八角。八圆以上有和菜相饷,四圆、二圆有点心,下此则惟茶与水烟。

野鸡妓院之虐待讨人也,或有虚夕,则鞭挞随其后,甚至如问官之高坐堂皇,鸨妇高踞于上,讨人战栗于下。叱之来则来,命之跪则跪,当用刑时,哀号呼痛之声,惨不忍闻,且必严戒之曰:「汝若诉诸客,必立置汝于死。」故虽身受剧刑,无敢或言。其出入也,必有一二人尾诸后,盖恐其惧而逃也。且又迫使未成年之雏女强令接客,故常有一度春风,至数月不能举一步者。至于病骨支离,而犹令植立于风雨中,半夜鸡鸣,不容稍憩,以致病剧而遂不起者,则更比比皆是矣。

名媛赁居僻地,自称住家,俗谓之曰住家野鸡,同、光间已有之。往来狎客,不过数人,无门庭喧沓之扰,唱曲搊筝,捧觞调岕之事,皆不屑为,其恃娇尚奢,颇有邀人傅粉不自着衣光景。至光绪甲申以后,若有人介绍,即可得门而入。其规则与普通野鸡略同,所异者不上茶楼,客至不装干湿耳。每往辄给银币一圆,与之审则不拘,夜度资亦较昂。

同、光间,沪城僻巷各烟馆,以售鸦片为名,率以女子调食。客入,以百钱赠,若留宿,亦须饼金。至光绪中叶,则惟南市沿浦江之鸿升码头一带有之,恒嬲客多吸,顷刻可七八盒。而公共租界之福州路、北海路、宁波路,亦有类此之烟馆,俗曰过夜烟间。开一灯,银币三角钱二十文。无家之流氓,辄开灯以待天曙。女子不为客调烟,惟周旋其间,如文君之当垆然,亦留客。自明令禁烟,皆歇业矣。

花烟间为沪妓之下等者,以江北人为最多,同,光间已有之,多在荡沟桥左右,及北门外之新街。门外悉缀一灯,自桥畔望之,密于繁星。每当夕阳西坠,红裙翠袖,历乱帘前。然大抵药 变相,见者悉呵以木贼花妖。求于颦眉龋齿中,略可人意者,百不一觏。至光,宣间,则公共租界,法租界无不有之,而山东路,城河浜,十六铺,兰芳里,尤为麕集之地。日暮夜深,过其地者,辄闻唤客之声也。开灯吸烟一次,佐以茗及瓜子一小碟,酬以银币一角钱二十文。禁烟以后,茗及瓜子而已,且当时亦非真烟,牛皮膏耳。夜度资银币一圆三角,其中之三角,析计之,实开灯二角,下脚一角也。若为日厢,黄昏厢,则各出五角数十文。

沪妓之最下者曰钉棚,出银币三角,于光天化日之下,即可求欢,俗曰打钉。生涯之盛者,日可十余次。若夜间留宿,所酬较多,然亦不及一圆。

广州妓女之居沪地者,皆不缠足,曰老举,簪珥衣饰,迥尔不同。光绪中叶,南京路后之五昌里,有三四家,皆曰某某楼,楼各十余人。袁翔甫《沪北竹枝词》云:「轻绡帕首玉生香,共识侬家是五羊。联袂拖鞋何处去,肤圆两足白于霜。」即指此。客至老举家茶话,曰打水围,即打茶围也,不给钱。惟生客不能径往,必先招之侑酒,始为相识,乃可入门。叫局之费,年长者银币二圆,稚者半之。如交谊已挚,一日数次,可以一局计资。若在其家,必先叫一本堂之局,始能再叫他局。所谓开厅者,设宴于厅事也,价有十六圆、二十圆、二十四圆、三十圆四种,听客自择。所谓消夜者,夜中备小吃也。肴于粤人所设之酒楼唤之,客仅可三四人。惟每客必叫本堂局,至少每客一人。

同、光间,洋泾桥畔多粤东女子,靓妆炫服,窄袖革履,足长七八寸,或跣而不袜,肤圆光致,辄曳绣花高屧,挽椎髻,着罗裈,以锦帕裹首。其中妍媸不一,稍佳者肤白如雪,眼明于波,意即粤东蜑妇,至沪牟利,为洋人所娱乐者也。间有兼接本国人者。西人呼之为咸飞司妹,华人效之,简称之曰咸水妹,亦以其初栖宿海中,以船为家也。又有称之咸酸梅者,则谓其别有风味,能领略于酸咸之外也。久之,沪上黠妪辄购贫家女,使效其妆束以媚远客,猝莫能辨也。光、宣间,皆聚集于司考子路、有恒路,列屋而居,门皆树栅,且有穴门为牖者。


苏州之妓江宁之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