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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仙子
天仙子 皇甫先辈 松(1)
晴野鹭鸶飞一只[1]。水葓花发秋江碧[2]。刘郎此日别天仙[3]，登绮席[4]。泪珠滴。十二晚峰高历历(2)[5]。
【校记】
(1)调名《选声集》作“万斯年曲”，《记红集》作“秋江碧”。《历代诗余》调下小字注曰：“一名万斯年曲，又作天台仙子者，单调三十四字。”鄂本、毛本、清刻本作“天仙子，皇甫先辈松”。紫芝本、吴钞本作“唐皇甫先辈词”、“皇甫松”、“天仙子二首”。张本此调接温词后，朱笔勾去“已上共六十五调”，校改为“天仙子二首，皇甫松”。四库本作“天仙子，皇甫松”。陆本、茅本、徐本、影刊本作“皇甫松十一首”。汤评本作“皇甫嵩”。正本作“皇甫松，天仙子”。
(2)峰：吴钞本作“风”。高：全本、《历代诗余》、王辑本《檀栾子词》作“青”。
【笺注】
[1]晴野：晴日郊野。白居易《叙德书情四十韵上宣歙翟中丞》：“晴野霞飞绮，春郊柳宛丝。”鹭鸶：水鸟名，白羽高脚，长颈强喙，头顶和背部羽毛如丝，故名。《诗经·周颂·振鹭》：“振鹭于飞，于彼西雝。”
[2]水葓：亦作“水荭”，蓼科，水草名，花红色或白色。李贺《恼公》：“钿镜飞孤鹊，江图画水荭。”
[3]刘郎句：南朝刘义庆《幽明录》：东汉永平年间，剡县人刘晨、阮肇入天台山采药迷路，遇二仙女，邀至家中，酒乐款待，留住半年。求归至家，子孙已过七代。后重入天台山访女，渺无踪迹。后世多以此典写艳遇艳情。此处或者以“刘郎”自指，“天仙”指情人。
[4]绮席：华贵之筵席，此指别筵。唐太宗《帝京篇》：“玉酒泛云罍，兰肴陈绮席。”
[5]十二晚峰：指巫山十二峰，巫山在夔州巫山县东三十里，形如巫字，故名。唐李端《巫山高》：“巫山十二峰，皆在碧虚中。”据宋祝穆《方舆胜览》载，十二峰名为：望霞、翠屏、朝云、松峦、集仙、聚鹤、净坛、上升、起云、飞凤、登龙、圣泉。峰名各家说法不一，可参《隐居通议》卷二九、《蜀中广记》卷二二、《读史方舆纪要》卷六六等。历历：分明可数。唐崔颢《黄鹤楼》：“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集评】
钟本评语：搜语幽芳，酷如李贺。
沈雄《古今词话·词评》上卷引花庵词客曰：皇甫松为牛僧孺甥。以《天仙子》著名，终不若《摘得新》二首，为有达观之见（按：《历代诗余》卷一一二及《词苑萃编》卷三皆引此说，然黄升《花庵词选》未录皇甫松词，此则是否黄升所评，存疑）。
汤显祖评《花间集》卷一：余有诗云：“推窗历历数晴峰。”恍与此合。
陈廷焯《云韶集》卷一：“飞一只”，便妙。结笔得远韵。亦是从“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化出。
郑文焯云：其声挥绰。（《花间集评注》引）
华钟彦《花间集注》卷二：皇甫松词二首，皆三十四字，协仄声韵。咏天台神女事，就题发挥。
萧继宗《评点校注花间集》：此亦所谓缘题之作，词意与调之本意合也，读之令人有“会真”意。临川或真有此感，然借人自售，得无失检？
黄进德《唐五代词选集》：此词缘题而赋，托意仙缘，实叙艳遇，抒写情侣之间难舍难分的场景，情景交融，妙合无痕。
其二
踯躅花开红照水[1]。鹧鸪飞绕青山觜(1)[2]。行人经岁始归来[3]，千万里(2)。错相倚(3)[4]。懊恼天仙应有以(4)[5]。
【校记】
(1)觜：钟本、张本、王辑本作“嘴”。
(2)千：雪本作“遥”。
(3)倚：玄本、雪本作“遗”。
(4)应：雪本作“似”。
【笺注】
[1]踯躅：杜鹃花别名。唐白居易《题元十八溪居诗》：“晚叶尚开红踯躅，秋房初结白芙蓉。”
[2]鹧鸪：鸟名。唐刘恂《岭表异录》卷中：“鹧鸪，吴楚之野悉有，岭南偏多。臆前有白圆点，背上间紫赤毛。其大如小野鸡，多对啼。”俗说其啼声曰“行不得也哥哥”。唐郑谷有《鹧鸪》诗。唐张籍《湘江曲》：“送人发，送人归。白茫茫鹧鸪飞。”山觜：犹山口。宋杨万里《登多稼亭晓望》：“城腰折处才三径，山觜前头别一村。”
[3]行人：出行或出征之人。《诗经·齐风·载驱》：“汶水滔滔，行人儦儦。”此指刘晨、阮肇。经岁：犹经年。《三国志·魏书·毛玠传》：“公家无经岁之储，百姓无安固之志。”五代李珣《定风波》：“愁坐算程千万里。频跂。等闲经岁两相违。”
[4]相倚：相靠，相托。唐罗隐《柳》：“灞岸春来送别频，相偎相倚不胜春。”
[5]懊恼：悔恨，烦恼。《乐府诗集》卷四六《懊侬歌》之十四：“懊恼奈何许，夜闻家中论，不得侬与汝。”天仙：此指天台神女。有以：有缘故。《诗经·邶风·旄丘》：“何其久也，必有以也。”
【集评】
李调元《雨村词话》卷一：皇甫松词《天仙子》云：“踯躅花开红照水，鹧鸪飞绕青山觜。”“觜”，喙也，前此未入词。其字始于杜少陵“麟角凤觜世莫识”，今俗作“嘴”字，非。
陈廷焯《云韶集》卷一：无一字不警快可喜。
萧继宗《评点校注花间集》：此词仍咏刘阮事。首两句虽不切天台景色，而画面动人。下文写情，未尝不自出新意，但说得太明太直，遂觉乏味。“始”字与下文文意错迕，未达一间。如用“却”字，方是“天仙”“懊恼”之所“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