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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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雄《古今词话·词评》上卷引元遗山曰:皇甫以《竹枝》、《采莲》排调擅长,而才名远逊诸人。《花间集》亦止小令短歌耳。(又见《历代诗余》卷一一三引)

胡震亨《唐音统签》卷九四二:唐人乐府元用律绝等诗杂和声歌之,其并和声作实字,长短其句以就曲拍者为填词,开、天兆其端,二和衍其流。而皇甫松、温庭筠以后迄于南唐、二蜀,尤家户工习以尽其变,作者多成集矣。

张惠言《词选序》:词者,盖出于唐之诗人,采乐府之音以制新律,因系其词,故曰词。传曰:意内而言外谓之词。其缘情造端,兴于微言,以相感动。极命风谣里巷男女哀乐,以道贤人君子幽约怨悱不能自言之情,低徊要眇以喻其致。盖诗之比兴,变风之义,骚人之歌,则近之矣。然以其文小,其声哀。放者为之,或跌荡靡丽,杂以昌狂俳优。然要其至者,莫不恻隐盱愉,感物而发,触类条鬯,各有所归,非苟为雕琢曼辞而已。自唐之词人李白为首,其后韦应物、王建、韩翃、白居易、刘禹锡、皇甫松、司空图、韩偓并有述造,而温庭筠最高,其言深美闳约。

陈廷焯《白雨斋词话》卷七:唐人皇甫子奇词,宏丽不及飞卿,而措词闲雅,犹存古诗遗意。唐词于飞卿而外,出其右者鲜矣。五代而后,更不复见此种笔墨。

陈廷焯《云韶集》卷一:子奇词琢句奇妙,绮丽不及飞卿,而俊快过之。

况周颐《历代词人考略》卷三:《乐府解题》:清商曲有《采莲子》,即江南弄中《采莲曲》。如李白“耶溪采莲女”,刘方平“落日晴江曲”,又王昌龄“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张潮“赖逢邻女曾相识,并着莲舟不畏风”,殊有风致。然必以皇甫松、孙光宪之排调有衬字者为词体。

况周颐《历代词人考略》卷三引《词》:皇甫松以《天仙子》、《摘得新》著名,然总不如《忆江南》二阕尤能以韵胜也。

梁启勋《曼殊室词话》卷三:吾见皇甫松之小令,其写实技术真有独到处。如《天仙子》之“踯躅花开照红水,鹧鸪飞绕青山嘴”,《浪淘沙》之“滩头细草接疏林,浪恶罾舡半欲沉。宿鹭眠鸥非旧浦,去年沙嘴是江心”,《梦江南》之“桃花柳絮满江城。双髻坐吹笙”,《采莲子》之“菡萏香连十顷陂,小姑贪看采莲迟。晚来弄水船头湿,更脱红裙裹鸭儿”。试读“鹧鸪飞绕青山嘴”、“浪恶罾舡半欲沉”、“去年沙嘴是江心”、“双髻坐吹笙”、“晚来弄水船头湿,更脱红裙裹鸭儿”等句,何等灵妙。北宋以后,词之作风渐趋向于过度之婉约,邻于象征,无复五代之轻清自然矣。

吴梅《词学通论》第六章:元遗山云:“皇甫松以《竹枝》、《采莲》排调擅场,而才名远逊诸人。《花间集》所载,亦止小令、短歌耳。”余谓唐词皆短歌。《花间》诸家,悉传小令,岂独子奇?遗山此言,未为确当。

李冰若《花间集评注·栩庄漫记》:子奇词不多见,而秀雅在骨,初日芙蓉春月柳,庶几与韦相同工。至其词浅意深、饶有寄托处,尤非温尉所能企及,鹿太保差近之耳。

郑振铎《插图本中国文学史》第三十一章:《花间集》录其词十一首。独具朗爽之致,不入侧艳一流。

刘大杰《中国文学发展史》中:到了晚唐,填词的风气更是普遍了,艺术性也提高了,词调也增加了。词体文学,呈现着蓬勃发展的现象。杜牧、段成式、郑符、张希复都填过词,那些作品虽较为平庸,但到了皇甫松、司空图、韩偓、唐昭宗(李晔)们的作品,现出明显的进步。皇甫松……《花间集》载其词十一首,《全唐诗》共十八首。除《采莲子》、《抛球乐》、《浪淘沙》、《怨回纥》、《杨柳枝》诸调为五七言外,成为长短句者,有《天仙子》、《摘得新》、《梦江南》诸调。在他这些作品里,写得比较好的,是《摘得新》和《梦江南》。

张以仁《花间词论集》:《浪淘沙》之以比兴寄其忧谗畏讥之意;《梦江南》之默默流露其怀往伤旧之情;《摘得新》的“繁红一夜经风雨,是空枝”,“平生都得几十度,展香茵”,语意尤显沉痛,但皆情深韵远,语淡格高,所谓凄而不厉,哀而不伤。读者但觉其音委宛,别饶风致。尤其《采莲子》二阕,写江南儿女嬉戏游乐及追求爱情的活泼娇憨情态,清新自然,直如天籁。

张以仁《花间词论集》:皇甫松的词作特点之一,皆二词一调,两两自成其组:如《天仙子》,都是咏刘郎天台别仙的事,首阕写只影孤飞,女仙泪落,次阕写天人相隔,恼恨全同。二首实是情牵而意续。《杨柳枝》的首阕是咏柳以寄托对玄宗行乐的幽讽,次阕则是藉柳以寓对西施深切的同情。都是同一吊古情怀。《摘得新》一言世事皆空幻,一言行乐须及时,它所表现的哲思是关合粘连的。《采莲子》首阕勾画出少女嬉游的憨态,次阕暗喻了少女初恋的情怀,二者意趣活泼韵致天然。《浪淘沙》两阕,皆以禽喻人,写风涛之恶,实喻宦海之险。首阕铺陈景物,次阕突显人情,既写同一恨事,复寄同一伤感。他的两首《梦江南》词自不例外,这首写江南雨夜,另外一首写的则是当日金陵相聚的旧情,也是以梦境的方式为之,与这首一聚一分,相互呼应。


题跋叙录韦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