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奉伊斯兰教的西方地区(1086—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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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9年,阿优布系最后一位埃及苏丹萨利赫(al-Salih)死了。他的遗孀,当过女仆的辛雅尔·杜尔(Shajar-al-Durr)把前妻的儿子谋害了,自封为后。为了保持男性的光荣,她在开罗的伊斯兰教领袖中选择了曾是男仆的艾伊贝克(Aybak)与她为伴。她嫁给了他,继续她的统治。当他企图宣布独立时,她便将他谋害于浴室之中(1257年)。她自己不久也被艾伊贝克的一群女仆用木鞋打死。

艾伊贝克活了足够长的时间,他建立了“奴隶王朝”(“Mamluk Dynasty”)。Mamluk意即“被拥有的人”(“owned”),指白人奴仆,他们通常是阿优布朝苏丹们雇用为禁卫军的强壮和勇敢的土耳其人或蒙古人。就像在罗马与巴格达一样,在开罗这些卫士也变成了君主。267年之久(1250—1517年),埃及在奴隶君主们的统治之下,有一段时间连叙利亚也在其统治下(1271—1516年)。他们以暗杀染红了首都,又以艺术来美化它。他们在阿因·雅鲁特(Ain-Jalut)击败蒙古人(1260年),他们的勇敢拯救了叙利亚和埃及——甚至欧洲。他们从法兰克人手中挽救了巴勒斯坦,将最后的基督教战士逐出亚洲。

最伟大和最无可指责的奴隶君主是马立克·拜巴尔斯(al-Malik Baibars,1260—1277年)。身为土耳其仆役的他,以勇敢在埃及军中赢得高级职业。他于1250年在曼苏拉打败了路易九世;10之后在库图兹(Qutuz)麾下,于阿因·雅鲁特(Ain-Jalut)地方充分显示了他的战功。在班师回开罗途中,他谋杀了库图兹,自立为王,接受开罗市民为他手下牺牲者准备的欢迎仪式。他与十字军重启战端,经常获胜。由于这神圣的战争,伊斯兰教传统对他的尊敬仅次于哈龙和萨拉丁。同时代的基督教编年史家记载说,承平时,他“严厉、道德高尚,不仅对人民,甚至对信奉基督教的子民也宽大为怀”。他建立了严密的政治组织,故他以后的无能的继承者皆能维持奴隶君主的统治局面,直到1517年方为奥斯曼土耳其推翻。他在埃及建立了强大的陆海军,疏浚港口、道路与运河,用他自己的名字建立了许多伊斯兰教寺院。

另一名土耳其奴役,罢黜了拜巴尔斯的儿子,成为曼苏尔·萨伊夫—丁·夸劳恩(al-Mansur Sayf-al-Din Qalaun)苏丹(1279—1290年)。他得以留名青史,主要是因为他在开罗建立大医院,而且捐赠了100万第尔汗(5 000万美元)作为养老金。他的儿子纳西尔(Nasir,1293—1340年)曾三次即位,但两次被废;他修建沟渠、公共浴室、学校、修道院和30座伊斯兰教寺院;用10万劳工,开掘从亚历山大港到尼罗河的运河;他为儿子的婚宴杀了2万头牲畜,此为奴隶王朝奢侈生活的例证。当纳西尔在沙漠中旅行时,40头骆驼背上背着肥沃的土壤,每天供给他新鲜的蔬菜。他耗尽了财富,替他的继承者们宣告奴隶王朝的逐渐倾颓。

这些苏丹并不比塞尔柱或阿优布王朝诸君给我们的印象深刻。他们兴建了许多伟大的公共工程,但其中大部分是在剥削农民和无产者,在压迫已达极限的情形下完成的。对政府来说,这是对国家的不负责任,或是一个不负责任的贵族政体。暗杀是唯一令人印象深刻的事件。不过这些残忍的统治者,对文学与艺术还是有很大的兴趣。奴隶君主统治的时代是中世纪埃及式建筑最灿烂的时代。开罗是印度河以西最富裕的城市(1250—1300年)。

市场充斥着日用品,许多还是奢侈品;大的奴隶拍卖市场可以贩卖男女奴隶;小商店紧靠着墙壁,摆满了可以讨价还价的货品;为了阴凉及防御而专门设计的狭窄弯曲的小巷子里挤满了人畜,行人车辆嘈杂扰攘;住家隐匿在阴森的建筑物后面,房间在街道及其紧邻的内庭与花园所散发出来的光彩、温暖及喧闹声中,显得阴暗且冰冷。屋内布置有帷帐、地毡、刺绣和艺术品;男人嚼有致幻作用的大麻叶,沉醉于梦境中;女人在闺中闲聊,或偷偷摸摸地隔着格子窗调情;城堡中各种音乐和怪异的演奏杂乱交错;公园里充满了花朵的芳香和不绝的游客;运河与大河中穿梭着货轮、客船和游船。这就是中世纪伊斯兰教的开罗。有一首诗是这样写的:

花园边流淌着静静的尼罗河。

我经常驾舟遨游;

且不时上岸休憩,

沉醉在温煦和暖的阳光中,

因她而使此地如斯美丽。

在北非还有一系列的王朝。扎伊利德(Zayrid,972—1148年)和哈夫斯(Hafsid,1228—1534年)诸君统治过突尼西亚;哈玛蒂德(Hammadids,1007—1152年)王朝统治过阿尔及利亚;阿尔摩拉维德(Almoravids)王朝(1056—1147年)和阿尔摩拉维德王朝(1130—1269年)治理过摩洛哥。在西班牙,曾是非洲简朴的武士的胜利者阿尔摩拉维德诸君,很快就学会了被征服的科尔多瓦及塞维利亚的王公们的豪华生活。战争的信条为了奉承和平而被放弃。当生活优裕,为了达成欲望,勇气也会向金钱屈服的。女人的妩媚赢得人们的赞赏,这种力量只有神学家所说的乐园的幸福才可与之相比。官吏开始贪污,在优素福·伊本·泰什芬统治之下有能力的政府,到其子阿里已腐败无能了。由于政府的弊病日益增长,盗匪横行,道路不再安全,商业衰退,财富减少。天主教的西班牙国王抓住这个机会,攻占了科尔多瓦、塞维利亚和其他摩尔族西班牙城市。伊斯兰教徒于是重返非洲求援。

1121年,一次宗教革命使新派别得到权力和暴力。阿卜杜拉·伊本·突玛特(Abdallah Ibn Tumart)对正统的神人同形主义和哲学家的理性主义都加以谴责,他要求恢复简单的生活与教义,最后他自称是救世主或什叶派信仰中的弥赛亚。非洲亚特拉斯山脉的蛮族成群地到他那里去,他在阿尔摩哈德或唯一神论教派的名义下将他们组织起来,推翻了摩洛哥的阿尔摩拉维德王朝。他发现在西班牙获取政权是很容易的事。在阿尔摩哈德王朝君主阿布·穆闵(Abd al-Mumin,1145—1163年)及阿布·亚库卜·优素福(Abu Yaqub Yusuf,1163—1184年)的统治下,秩序和繁荣又重回安达卢西亚和摩洛哥;文学与学术再次抬头;哲学家受到保护,大家了解他们的著作是难以理解的。但是阿布·亚库卜·优素福却向神学家屈服,放弃哲学,并下令焚毁所有的哲学著作。其子穆罕默德·纳绥尔(Muhammad al-Nasir,1199—1214年)既不关心哲学,也不注重神学。他荒废朝政,耽于游乐,于1212年在拉斯·纳瓦斯·德·托罗萨(Las Navas de Tolosa)被基督教的西班牙联军打败。阿尔摩哈德西班牙分裂成许多小的独立国家,被基督教徒一一征服——科尔多瓦于1236年,巴伦西亚于1238年,塞维利亚于1248年,被袭击的摩尔人退回了格拉那达、内华达山脉(Sierra Nevada)和雪山(Snowy Ridge),那里田地变成了花朵盛开的葡萄园、橄榄园和橘子园。一位接一位的精明统治者支持着格拉那达及其附庸——埃克斯雷斯(Xeres)、哈安(Jaen)、阿尔梅里亚、马拉加——抵抗一再攻击的基督徒。商业和工业复兴了,艺术绚烂,人民以华丽的衣着和快乐的节日获得了声誉。这个小王国一直生存到1492年,是欧洲文化最后的立足点,使安达卢西亚在几个世纪中成为人类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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