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曼图亚至热那亚
在维内托的西面,伦巴底几个著名的城市统治着波河及阿尔卑斯山之间广大的平原。这些城市有:曼图亚、克雷莫纳、布雷西亚、柏尔加摩、科木、米兰、帕维亚。在波河南岸,即现在艾米利亚(Emilia)一带,是摩德纳、雷焦、帕尔马及皮亚琴察。热爱意大利的人当不会介意这一长串单调乏味的说明。在伦巴底及法兰西之间是环绕着韦塞利及都灵两城的皮得蒙省。在其南,则为环绕着热那亚湾及城市的利久里亚(Liguria)。此一区域的财富得波河之所赐,该河由西至东,横跨了整个半岛,带来了商业,注入运河,灌溉了田野。工业及贸易之成长带给了这些城市财富与骄傲,使之得以忽视其名义上的主权者——即日耳曼皇帝,并且征服了其内地的半封建地主。
通常在这些意大利城镇之中心,立有一教堂,借着虔敬的事宜,激起人们心中的盼望,使生活更充实愉快。靠近教堂,有一浸礼堂,孩童进入即代表已成为一个享有特权及负有责任的基督教公民,并有一座钟楼,召唤人们前往礼拜、集会或武装起来。在其附近之广场,农民及工匠陈列其产品,演员、卖艺人及吟游诗人均各显身手。报信者大声诵其告示,市民们在主日弥撒后,三五成群地交谈,青年及武士们则从事各种运动或竞技。而这一广场的四周,则环绕着市政厅、商店及住宅等,形成一道砖制的防卫物。有许多蜿蜒迂回及上升的街道由此一中心通向四处,那些街道非常狭窄,若有手拉车或骑马者经过,则步行的人必须避入街旁的门槛里,或将身子平贴于墙边。随着13世纪的推进及财富的与日俱增,灰泥的房子盖上了红瓦,对于不在意其气味与泥巴的人而言,这成为一种如画般的格式。只有中央广场及很少的街道铺上砖头。因为时常发生战争,所以城的四周是一有塔楼及城垛的城墙,而人若不愿当僧侣,则必须知道如何作战。
这些城市中最大的是热那亚和米兰。热爱热那亚的人,称其为人类骄傲(la superba),这完全是一个适合工商发展与享乐的地方,它建立在一个临海的小丘上,能够吸引商业,亦能分享里维耶拉(Riviera)温暖的气候,里维耶拉一地东到赖帕罗(Rapallo),西达圣利摩(San Remo)。在罗马时代热那亚已经是一个繁荣热闹的港口,它的居民大多是商人、制造业者、银行家、造船者、水手、军人及政客。热那亚的工程师利用古罗马的一条沟渠从利久立安的阿尔卑斯山将清水引到热那亚来,并且建筑一道大防波堤伸到海湾外,使得其在风暴或战争时,仍是安全的大港口。就像同一时代的威尼斯人一样,热那亚人对文学与艺术并不太重视,他们专注于征服其竞争者与开发新财源。热那亚的银行几乎就是政府,它贷款给该市,其条件为代该市征税,由于此一权力,它得以控制政府。每一个掌握政权的政党必须宣誓向银行效忠。但热那亚人不只利欲熏心,而且也很勇敢。他们和比萨合作,将阿拉伯人逐出西地中海(1015—1113年),然后断断续续地与比萨作战,直到梅洛里亚(Meloria)海战击败了其对手为止。在那最后一次冲突中,比萨征召了自20岁到60岁的每一个人。而热那亚征召了18岁到70岁之间的人。由此,我们可以推断那时代的精神与激情。萨利姆贝纳(Salimbene)教士写道:“比萨人与热那亚人之间,及比萨人与卢卡人之间的相互嫌恶就像人对狡猾的蛇一样的厌恶。”在科西嘉海岸外的那回战役中,人们作肉搏战,短兵相接,直到半数以上的战士阵亡为止。“在热那亚及比萨所发出的哭号,是自有该城市以来至今所未闻的。”在得悉比萨的灾难后,卢卡及佛罗伦萨的善心人认为那是绝佳的时机——派遣一远征队攻占该不幸之城市,但教皇马丁四世命他们住手。同时热那亚人向东推进,而与威尼斯人竞争,在他们之间造成了前所未有的深仇大恨。1255年,他们竞相争夺阿卡城,医院骑士与热那亚站同一阵线,圣殿骑士则支持威尼斯,在该役中有2万人阵亡。这破坏了基督教徒在叙利亚的团结,同时也可能决定了十字军失败的噩运。热那亚与威尼斯的竞争持续到1379年,在那一年热那亚人在基奥贾(Chioggia)惨遭败北,遭到100年前被他们打败的比萨人同一命运。
在伦巴底各城市中,米兰最富且最有势力。它曾经是罗马帝国的首都,对自己的古老与传统颇为自豪。他们的执政官敢公然反抗皇帝,主教也敢公然反抗教皇,人民则信仰或庇护异端,直接向基督教挑战。在13世纪,它有20万居民,1.3万栋房屋,1 000家客栈。该市热爱自由却不愿予人以自由,他们派军队在路上巡逻,强迫商队不论欲往何方,必须先到米兰。他们摧毁了科木、罗地(Lodi),也试图征服比萨、克雷莫纳及帕维亚;他们从未休止,直到控制整个波河流域的商业。1154年,在康斯坦士的帝国会议中,有两个罗地的公民向“红胡子”腓特烈请求保护他们的城市,皇帝警告米兰休想打罗地城的主意,但皇帝的谕令被米兰所蔑视拒绝;腓特烈极欲强迫伦巴底向它效忠服从,故抓到这一机会摧毁米兰(1162年)。5年后,其遗民与其朋友重建该城。所有伦巴底为其复兴而欢呼,认为此一重建为意大利决心不接受日耳曼皇帝统治的象征,腓特烈屈服了。但在他去世以前,他让其子亨利六世娶西西里的罗杰二世的女儿康斯坦丝。伦巴底联盟发现亨利的儿子是一位更恐怖的腓特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