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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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业、工业的兴起,给教育带来了新的奖励。读书识字在农业体制里一向是昂贵的奢侈品;但在都市的商业世界则为必需物。法律迟缓地承认这一改变。在英国(1391年),封建地主向理查二世请求实施旧规,禁止农奴未经领主同意及补偿农场庄稼之损失,即送子上学,但遭理查拒绝。新国王乃明文规定,任何父母均得遣送任一子女上学。

在这一教育解放令下,小学倍增。在乡间,寺道院的学塾仍然存在;在城市,分级的学校各由教会、医院、附属的礼拜堂及基尔特组织兴办。上学自愿而普遍,即使乡村亦然。教师通常为僧侣,但凡俗教师的比例在14世纪即告增加。课程强调教义问答,使徒信条,基本祈祷、阅读、写作、算术、歌唱及鞭笞。即使在中等学校,鞭笞仍是教导的支柱。一位神学家解释道:“孩童的精神必须加以压服。”父母也同意其说法。帕斯顿(Agnes Paston)敦促她那不用功的儿子的家庭教师,倘若她的儿子不改过,“即给鞭打”,“因为我宁愿他被好好埋葬,而不愿他因不负责而失落了自己”。

中等学校继续宗教训练,同时增加文法科,后者不但包括文法与作文,并且包括古典罗马的语言与删净的文学;不论多么不感兴趣,学生——中产阶级的男孩——都须学读、学写拉丁文,以为外贸及教会生涯的必备工具。当时最好的中等学校,乃是兄弟会在荷兰与德国所建立的学校。代芬特尔的一所学校,收容了两千学生,富有而充满活力的温切斯特(威克翰的)威廉主教(William of Wykeham),在那里创下建立(1372年)英国第一所“公共”学校的先例。该校乃由私人或公家捐款襄助,而为少数精选的男孩提供大学的预备训练。亨利六世遵循此例,而于1440年建立并出巨资赞助伊顿学校,以作为学生上剑桥国王学院之准备场所。

除了有些高贵出生者之外,初层以上的妇女教育,都限制在家里。像玛格丽特·帕斯顿等许多中产阶级的妇女,都在学写优雅的英文,另外少数则对文学与哲学有所了解。贵族之子所受的教育与一般学校所受者大为差异。他们在7岁以前由家中妇女教导,然后送到有亲戚关系抑或邻近的贵族家里当随侍。他们在那里免于过分溺爱,这时方从淑女及地方教士学习读书、写字、宗教与风度。他们在14岁时成为护卫——亦即他们领主的成人随从。直到这时,他们才学骑马、射箭、打猎、比武与争战。书本的学习则留给低下的人儿。

这些同时发展出中古时期最高贵的赠礼之一——各大学。教会建筑的狂热冷却之际,创建大学的热忱乃随之升高。在这一时期里,牛津目睹埃克塞特、欧丽儿(Oriel)、女王(Queen's)、新(New)、林肯、万灵(All souls)、抹大拉(Magdalen)、布拉斯诺兹(Brasenose)与考帕克利士替(Corpus Christi)诸学院以及神学院的先后设立。以现代意义而言,它们仍不算是学院,而只是“堂院”,即精选的学生居住的场所。牛津里只有几乎1/10的学生住在那里。大部分的大学教导,都由教士在散于城市周遭的教室抑或演讲厅加以传授。本尼狄克特派、圣芳济派、多米尼克派的僧侣及其他修道士,分别在牛津维持各自的学院。从这些修道院的学院里出现了14世纪一些最光辉的人物,他们之中有约翰·邓斯·斯科特斯(John Duns Scotus)与奥卡姆的威廉。他们两位都伤害了一些正统的神学。学法律的学生在伦敦的四法学院(the Inns of Court)接受训练。

在牛津,城镇与长袍——即市民与学者——之间,并没有任何爱意存在。1355年,这两个彼此敌对的阵营,竟然爆发公开的战争,致使许多英雄遇害,那年因此被称为大屠杀年。尽管鞭笞传入了英国各大学(1350年左右),学生仍是麻烦的一群。由于学校禁止他们校内运动,他们乃将精力消耗在亵渎、烈酒与性的满足上。酒楼、妓院因他们的眷顾而繁荣滋长。牛津的上学人数从13世纪的高峰,降落到千人之数。自威克利夫遭驱逐后,学术研究的自由,乃受到主教控制的严厉压抑。

剑桥则为威克利夫争端及其教派罗拉德(Lollard)创痕之赐。谨慎的保守分子不让儿子进入牛津,转而送到这所较为年轻的大学。因此到15世纪结束时,这两所相匹敌的年轻的大学,各拥相当平等的注册人数。新的“堂院”分别沿着剑河建立起来:麦可院(Michaelhouse)、大学或克拉尔(Clare)、彭布洛克(Pembroke)、贡维(Gonville)与盖阿斯(Caius)、三一学院(Trinity)、考帕·克利士替、国王、女王、圣凯瑟琳(St.Catherine's)、耶稣、基督及圣约翰各学院。像牛津的住居堂院一样,这些堂院在15世纪期间,当越来越多的教师选择那些地方,作为开讲而吸收最大量听众的场所时,才变成现代意义的学院。课从清晨6点开始,一直继续到下午5点。在此期间,苏格兰与爱尔兰也从贫穷的桎梏中,分别创立了圣安德鲁(St.Andrews)、格拉斯高(Glasgow)与亚伯丁(Aberdeen)大学,以及都柏林的三一学院——注定要一代一代地倾注天才,进入英国海岛的学术生命里的四所大学。

在法国,教育几乎像其他每一件事一样,都受到百年战争的伤害。然而,社会对于律师与医生的日渐需求,加上传统之向往教士生涯,因而鼓励了阿维尼翁、奥尔良、卡贺兹、格勒诺布尔(Grenoble)、奥兰治(Orange)、艾克斯(Aix)、普罗旺斯、普瓦捷、卡昂、波尔多、瓦朗斯(Valence)、南特与布尔日(Bourges)诸地新大学的成立。或许因为法国王朝已濒临崩溃,巴黎大学一时成了14世纪全国的权力中心,其势足以抗衡国会,劝导国王,并且作为法国神学的上诉法庭,大部分的欧陆教育家直呼之为大学的大学。省区与国外大学的兴起,减少了巴黎大学的注册人数;即使如此,单单该大学里的艺术学院,在1406年即负有千名教授与万位学生之名声。1490年,整个大学拥有近乎两万的学生。约有50个学院帮助容纳他们。其学规较牛津松弛,学生的道德在于赞扬他们的英雄气概而不在于他们的宗教。此外,希腊文、阿拉伯文、迦底尔文(Chaldaic)与希伯来文,也加在课程里头。

西班牙于13世纪在帕伦西亚(Palencia)萨拉曼卡及莱里达诸地,建立了主要的大学。其他大学现在也分别在佩皮尼昂、韦斯卡(Huesca)、巴利亚多利德、巴塞罗那、萨拉戈萨、帕尔马、锡古恩萨、瓦伦西亚、亚卡拉与塞维尔诸地兴起。在这些机构里,教士的控制完整,神学主宰一切;然而,在亚卡拉仍有14个席次让给文法、文学与修辞,另外12席次则属神学与宗教法规。亚卡拉一度成为西班牙最大的教育中心;1525年,其入学人数为7 000,有奖学金供给需要的学生。教授的薪金视学生人数的多寡而定;每一教授每四年需行辞职,倘认为满意,可重新任命。国王迪尼斯于1300年在里斯本建立一所大学,但由于学生的骚乱而使得他将它搬到科英布拉,该大学于是成为今日该城的殊荣。

这一时期中欧的精神活动,比法国或西班牙更加有力。1347年,查理四世创立布拉格大学,后者不久即成为波希米亚人民之学术源头及心声。其他大学分别在克拉科、维也纳、佩奇(Pécs)、日内瓦、欧福、海德堡、科隆、比尤达、符兹堡、莱比锡、罗斯托克(Rostock)、卢万、特里尔、弗赖堡(Freiburg-im-Breisgau)、格赖夫斯瓦尔德(Greifswald)、巴塞尔、印格士(Ingolstadt)、普雷斯堡、美因茨、图宾根(Tübingen)、哥本哈根、乌普沙拉、法兰克福(奥德河旁)与威田堡诸地出现。15世纪后半叶,这些大学因有学生与辩论而热闹非凡。光是克拉科一地一次就有18 338名学生。教会供给大部分的经费,因而很自然地居于思想之主宰地位;但王子、贵族、城市与商人也参与捐助学院与奖学金。萨克森的选侯腓特烈捐助威田堡大学,其款额部分来自赎罪券的发售所得,他拒将后者汇往罗马。经院主义端坐在哲学的把椅上,而人文主义则在大学的墙外茁壮生长。因此,德国境内的大部分大学在宗教改革期间都依附罗马教会,但有两个重要例外,路德研读的欧福大学与执教的威田堡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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