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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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全部历史来讲,17世纪是科学史上成就最高的时期之一。看看它高耸如拱的全景吧,从培根号召人为促进学问而奋斗到笛卡儿使代数和几何结合;从望远镜、显微镜、气压计、温度计、抽气机等仪器的发明和数学的进步;从开普勒的行星定律、伽利略的扩张天空说、哈维的血液图、盖里克那难以分开的两个半球、玻意耳怀疑论的化学、惠更斯五花八门的物理、胡克各种各样的实验和哈雷的宇宙预测,最终导致莱布尼兹的微积分和牛顿的宇宙论。从前哪一个世纪能比得上这些成绩?怀特黑德(Alfred North Whitehead)说,现代人“是在17世纪的天才们所积聚供应的思想资本上讨生活”(包括科学、文学与哲学)。

科学的影响以宽广的扇形散播着。物理和化学在工艺上的新尝试,影响了工业。在教育上,它迫使人文学科——文学、历史和哲学——的重要性减少。因为工业、贸易与航海的发展需要实际的知识和实干的人才。文学本身也感受到新影响。科学家们追求秩序、精密和彻底明了的精神,正建议着诗人和散文也该有同样的优点,以莫里哀、布瓦洛和拉辛、艾迪生、斯威夫特和蒲柏等人为代表的古典派诗人,正与上述情形完全一致。据皇家学会的历史编写人说,这会要求它的会员“用结实的、赤裸的、自然的方法说话……尽可能把一切事情弄得像数学那样明白”。

数学和物理学的丰功伟业,预测出彗星的周期,找出星球的法则,也影响了哲学和宗教。笛卡儿和斯宾诺莎承认几何是哲学与解释的理想模型,今后除了物质和运动之外,似乎不必假设宇宙里还有什么了。笛卡儿除去人和神以外,把整个世界看成一部机器。霍布斯则向上述的例外挑战,形成一种唯物论,甚至宗教在这里也成为政府操纵“人机器”(human machines)的工具。新物理学、化学和天文学似乎展现出一个遵循一定规律而行动的宇宙,这宇宙不容许奇迹存在,所以它不回答祈祷者,所以它不需要上帝。它或许可以只当做这世界机器开始运转时的动力而被保留,但此后他应该退隐为一个伊壁鸠鲁——卢克莱修派(Epicurean-Lucretian,译按:Titus Lucretius Carus,公元前99?——前55年,罗马诗人)的神,不再过问人事与世事。据说哈雷曾向贝克莱(George Berkeley)的一个朋友保证:“基督教义”现在“是不可想像的”了。然而玻意耳却从科学所揭露的秘密,看出另一些上帝存在的证据。他写道,“照这世界运作的情形看来,似乎有一个大智慧的人物散布在宇宙里”,在想起帕斯卡时他又加上一句:“人类的灵魂‘是’一种比整个物质世界更高贵、更有价值的东西。”玻意耳在临终之际,还捐赠一笔基金,支持证明基督真理和反对“恶名昭彰的异教徒,就是无神论者、有神论者、偶像崇拜者、犹太人,回教徒”的演讲会。他又加入一个条件——这些演讲不得提及基督徒本身的论战。

许多科学家赞同玻意耳,而许多基督徒也加入赞美科学的行列。“在过去的100年里,”朱艾顿在这个世纪落幕时说,“一个新的大自然几乎在我们面前揭露——更多的错误……被找出来,更多有用的实验被做成,更多光学、医学、解剖学与天文学上著名的秘密被发现,这些发现比从亚里士多德到我们之间这些糊涂而轻信的时代还多。”这是一般鲁莽却意味深长的夸张之词,揭示出“现代人”在古今文化论战里打胜了“拥古派”之后给他们定的罪。不论如何,当修道士们在争辩神学和政治家们在打仗的时候,人们看到的只是科学正在增加人类的知识。现在科学在人类的事业里上升到一个新的光荣地位。的确,在这时代结束时,把科学当做乌托邦的先驱和人类的拯救者的呼声,已经高唱入云。丰特内勒在1702年说:“科学应用在自然上,会日益不停地增长,愈来愈广泛,愈来愈强烈,我们将会看到新奇的东西一个接一个地出现。人类装上翅膀、翱翔空中的一天将会到来。这种技术将更进步……直到有一天我们能飞向月球。”一切都在进步着,除了人类自己。


医学第三章 伊萨克·牛顿(1642—17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