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化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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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市大门,官员们正在检查经过的马车,看车内是否藏有私货。伏尔泰向他们担保说:“各位先生!我相信这里除了我自己以外没有私货。”伏尔泰的秘书瓦格涅尔向官员们保证他的主人“享有最好的健康状况,我从来没看过他有比此时更欣然的幽默感,他的愉快是可爱的”。

巴黎塞纳河的左岸,波尼和瑟顿转角处维莱特先生的旅馆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房间。下车后,伏尔泰立刻沿着码头到附近他72岁的朋友阿让塔尔的家里。阿让塔尔伯爵当时不在家,但不久即出现在维莱特旅馆。伏尔泰对他说:“我即将与世长辞,但我必须来看你。”另一位老朋友送给他一张欢迎短简,他以平时对死亡的达观态度回答说:“我到达死亡境界,但我希望能复活,仅为着能谒见德芳侯爵夫人一面。”这时,若古侯爵(Marquis de Jaucourt)带来口信,称路易十六对伏尔泰的抵达巴黎感到盛怒。但波利尼亚克夫人向他保证,玛丽·安托瓦妮特王后将保护他。牧师们希望他被逐出,但在记录中,并没能发现官方禁止伏尔泰访问的禁令。路易十六隐藏起来以拒绝王后允许此位闻名于世的作家在宫廷中介绍自己的请求。

当消息传遍巴黎,这位本世纪具有影响力的思想播种者且有睿智的作家,已不再有被长时期放逐的威胁了。他所住的维莱特旅馆的房间,立即变成真正的宫廷和王室。2月11日,据说有300多人来访,包括格鲁克、普契尼、杜尔哥、塔列朗、马蒙泰尔和内克夫人、杜巴利夫人、德芳夫人们。富兰克林带着他17岁的孙儿到来,并为他请求大主教的祝福。伏尔泰举起双手放在小孩的头上,用英文对他说:“孩子!上帝和自由,要记住这两个名词。”当拜访伏尔泰的人们日复一日继续不断时,特龙钦医生写信给维莱特侯爵说:“伏尔泰现在宁愿过他的首长生活,更甚于他的利益,如此下去他的精力将很快耗尽。”2月19日,《巴黎日报》将之刊登,很显然地将一切好事驱走了。因为伏尔泰本人在费内时,预知这次胜利将会牺牲他的生命,他说:“假如我必须生活得像世上平常人一般,那么我将于4天内死亡。”

一些牧师认为这将是一个很好的打击,以保证他会与天主教调和一致。他亦愿能如此,因他知道只有那些为教会出力的才能被葬于奉献的土地上,而所有在法国的墓地皆是奉献的土地。因此,他乐于接受格尔特(Gaultier)教士在2月20日所寄来的一封请求接见的信函。该教士于21日到达,他们谈了一会儿,但没有得到神学上的结果。丹尼斯夫人请求教士离开,伏尔泰告诉他,他可以再来的。25日,伏尔泰忍受严重的吐血,当他咳嗽时,由嘴和鼻子喷出血。他吩咐他的秘书请格尔特来。瓦格涅尔供认:“我避不送信,因为我不希望人们说伏尔泰先生已经示弱,并使他相信是找不到这位教士。”瓦格涅尔知道在巴黎的怀疑论者正希望伏尔泰在最后时刻不致向教会屈服,或许他已听说腓特烈大帝的预言:“他将玷污我们大家。”

特龙钦医生来了才止住他吐血,但此后23天伏尔泰又吐血。26日,他写信给格尔特说:“我请求您尽可能地快来。”第二天早上格尔特来了,发现伏尔泰正睡着,于是走开。28日,伏尔泰告诉瓦格涅尔:“我死于崇拜上帝和爱我的朋友,非是恨我的敌人及嫌恶迫害。”格尔特于3月2日又来,伏尔泰请求告解,格尔特教士回答:“圣苏尔皮斯(St.-Sulpice)教区牧师特塞克(Jean de Tersac)曾要求他在听告解之前取回一项声明。”瓦格涅尔抗议。伏尔泰要了纸和笔,亲手写下:

我,签署人,过去4个月来受到吐血的打击,现年已84岁,不再能把自己拖进教堂;圣苏尔皮斯教区牧师,希望增加善行而遣来了格尔特教士;我已向他告解,并(声明)若上帝排除我,我死在出生地的天主教区,希望在神的慈悲下,原谅我所有的过错;若我曾毁谤教会,我请求上帝以及他的宽恕——签名:伏尔泰,1778年3月2日,于维莱特侯爵先生住宅。

维莱特先生和米尼奥教士(Mignot,伏尔泰的侄子)皆签名保证。格尔特将此带给孔夫朗斯(Conflans)(郊外一地)的大主教以及圣苏尔皮斯的牧师,两人皆宣称不充分。不过格尔特仍然准备给予伏尔泰圣餐,但伏尔泰建议应该加以延期,说道:“我经常咳血,我们必须防止我的血液与仁慈的上帝混合。”我们不知伏尔泰心灵为何——虔诚的或任性的。

3月3日,狄德罗、达朗贝尔和马蒙泰尔相偕前往探望病人伏尔泰。当格尔特奉上级之命取一份“更不暧昧、更详细”的告解书也于那天拜访时,他被告以伏尔泰情况欠佳而无法接见他。格尔特又多次欲见伏尔泰,但每次皆因瑞士籍的看护者戒备甚严而只好回去。3月4日,伏尔泰写信给圣苏尔皮斯牧师,以谦卑的态度向其道歉。3月13日,牧师接获此信,除了礼貌上的交换信函之外,无任何拜访行动。当时伏尔泰咳嗽已止,他感觉精力恢复,然虔诚之心却逐渐衰退。3月16日,《艾里纳》歌剧于法国剧院上演,几乎所有的伯爵皆前往观赏,也包括王后在内。这出戏演出的结果并未达到伏尔泰理想中的标准,但由84人的庞大演员阵容共同合作演出,获得了全场欢呼。伏尔泰因卧病而无法前往,他仍不断以各种方式探悉听众的反应。17日,法国学术团体献给他祝贺词。3月21日,他感觉身体痊愈,于是出外拜访63年前的情妇——苏赞尼·丽瑞(Suzanne de Livry),格尔尼特(Gouvernet)女侯爵。28日,他又拜访杜尔哥。

3月30日,对伏尔泰而言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当日午时,他前往卢浮宫参加学术团体会议。一位俄国作家维辛(Denis von Visin)在巴黎报道:“当伏尔泰离开住宅,马车载着他前往学术院,一路上受到人群不停地欢呼。所有学术团体人员出门迎接他。”达朗贝尔致演讲词以表欢迎,使这位老人眼睛充满了泪水。伏尔泰坐于主席位置,同时被选为4月上旬的主席。会议完,他被护送上马车,然后好不容易才经过不断欢呼“伏尔泰万岁”的广大人潮,最后抵达了法国剧院。

当他进入剧院,观众与演员起立欢迎他。他发现丹尼斯夫人和维莱特侯爵正等他,他坐在他们的后座,观众却要求他坐于较可见着之处,于是他选择了女士们中间的一个位子。一位演员屈下双膝,献上月桂花冠于伏尔泰头上,脱下花冠将它戴在侯爵头上,坚持侯爵接受。观众赞美之声不断响着:“向伏尔泰致敬!”“向索福克勒斯致敬!”“向教人们如何思想的哲学家致敬!”“荣耀归于卡拉斯保卫者!”目击者格林说:“此种渴慕、发狂延续了20多分钟。”《艾里纳》演出了6幕。当结束后,观众要求此位作家说几句话,伏尔泰应允了。大幕再次升起,演员们扶着伏尔泰走出休息室,至舞台上与观众见面,他们用月桂花冠为伏尔泰加冕。参加剧中演出的费斯特丽斯夫人(Mme.Vestrice),献给伏尔泰赞美诗:

眼花缭乱的巴黎,

今日崇拜一位伟人,

年复一年,

后代将更尊敬您。

不,您无须入地狱,

您应享不朽盛名。


·费内的衰落时期伏尔泰,请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