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尔泰,请接受
为您而奉献的皇冠。
当盛名留传法国,
此情景必永垂千古。
观众要求重念赞美诗,在喝彩与鼓掌下伏尔泰离开了座位,在一伙热心的群众护送下被引领至马车上,火炬被举起,马车夫被劝驶慢些,使一群民众得以伴随着马车至维莱特旅馆。直至目前我们所知,还未曾在法国文学史上有如此一幕情景。
维基·勒布朗曾目睹此情景而写下:“值得庆贺的老人,身体是如此虚弱,我恐过分强烈情绪的激动,对他将带来致死的伤害。”劝他尽速返回费内,丹尼斯夫人请求其伯父使巴黎成为他的家。因受到招待而极度兴奋,他同意她的请求。伏尔泰赞美巴黎人民是世界上最愉快、最有礼貌、最文明且最放纵、具有文学鉴赏力、知道如何寻找娱乐及培养艺术修养等。此时,伏尔泰忘记了巴黎的“贱民”。不久,他于4月27日在巴黎找一栋住宅。特龙钦盛怒地说:“在我一生中,从未见过如此傻的人,无人胜于他疯狂的表现,他好像寄望活至100岁似的。”
4月7日,伏尔泰参加“九位姐妹”(“Nine Sisters”)互助会社,他无须经过一般初步阶段,便被以正式仪式介绍加入会员之中。月桂花冠加于伏尔泰头上,接着主席演讲:“我们发誓兄弟们必互助,然而你们已是整个群体的创办者,这群人敬爱你们且处处传播你们的善行……你,伏尔泰,多可爱的弟兄,在你接受此资格前,你已是具有责任感的互助会员。”伏尔泰为回礼德芳侯爵夫人,于11日前往圣约瑟女修道院其住所。她用手抚摸着伏尔泰的面颊,感觉仅仅剩下骨头。但12日她在写给霍勒斯·沃波尔的信上说:“伏尔泰从未如此充满活力。他已经是84岁了,我真的认为他是不会死的。他心智健全,并未呈现羸弱现象。他是一位非凡人物、至高无上的卓越人物。”当修女们听到伏尔泰的拜访,乃公开指责侯爵夫人与一位受到教会与国家双方面谴责的人物见面而亵渎了她们的修道院。
4月27日,伏尔泰再次前往学术院。讨论转到迪丽尔(Delille)教士翻译的教皇《致阿布诺特博士之信》上,伏尔泰已读过原作,称赞该教士的翻译。伏尔泰乘此机会建议学术院的《字典》加以修订,以普遍使用的上千新字来充实这可信赖的语言。5月7日,他又回到学术院,计划新字典改进的工作。他提示从A字母起添字,并建议每位人员承担一个字母。散会时,伏尔泰“为字母之故”感谢工作人员。沙特吕侯爵回答:“为了文学,我们亦谢谢您。”当晚,伏尔泰隐藏身份秘密参观他的剧本《阿尔泽》的演出。在第4幕终了,观众为演员拉里夫(Larive)热烈鼓掌,伏尔泰亦加入了鼓掌行列,并叫着:“啊!演得好!”观众们认出了伏尔泰,激动狂潮长达45分钟,犹如3月30日那般的情景再度显现。
伏尔泰不愿过着退缩隐居、充满痛苦的生活,他宁愿牺牲自己的健康来享受如前几星期快乐的日子。他热心地欲完成一本新字典而努力工作,一天有时喝上25杯咖啡,以至于晚上无法入睡。当时他的病情恶化,排尿变得极痛苦且不正常,理应已被除去的毒素进入血液,造成尿毒症。黎塞留公爵送伏尔泰鸦片,推荐他视它为止痛药。伏尔泰误解了黎塞留的说明,5月11日喝下整瓶,因而精神错乱达48小时之久。他的脸因痛苦而不成形,特龙钦医生被召来,给伏尔泰一些减轻病痛的方法,但数天之后,伏尔泰说不出话,也无法饮食。他要求将自己送回费内,但为时已晚。
5月30日,格尔特教士和圣苏尔皮斯教区牧师准备施基督教的最后圣餐,只要伏尔泰在其先前的信仰告解上,加上对基督神性的信仰。但孔多塞描述有关伏尔泰未经证实的事,他狂叫:“看在上帝的名义上,不要对我谈那个!”拉阿尔普曾报道伏尔泰的反应:“让我平静地死吧!”迪龙瑞尔(Desnoiresterres)接受一般的看法:牧师发现伏尔泰的狂暴行为,乃不给予圣餐而离去。特龙钦宣称:“哲学家于临死前最后几小时总显现极端痛苦和狂号嗔怒。”当晚11时,伏尔泰平静地逝世了。
米尼奥教士预料他叔父的尸体将被拒绝埋葬于巴黎国家公墓,于是让尸体直立地坐在马车里,驶离巴黎。在离此110英里处,塞纳河畔罗米尼村庄的西里利斯修道院(Scellières),当地的一位牧师给死者举行传统宗教仪式,唱大弥撒,也允许他埋葬于教堂的地下室。
路易十六命令报刊禁止报道伏尔泰的死亡。法国学术界要求法国修道士为这位死去的人举行弥撒,但遭到拒绝。怀疑论者腓特烈大帝在柏林的天主教堂为伏尔泰举行弥撒。腓特烈大帝为他的朋友也是他的敌人的伏尔泰写了一篇热诚的颂词,于1778年11月26日,在柏林学术院公读。叶卡捷琳娜大帝曾写给格林:
我已失去未曾谋面,但喜欢我的二位伟人——那就是我深感荣耀的伏尔泰与查塔姆。将经过相当长久时间始能找到与他们匹敌的人,却永远不会找到超越他们的人,尤其是前者……几周前,伏尔泰为公众所尊敬,现他们却不敢为他举行丧礼。如此一位举国之内首屈一指的人物,为什么不以我的名义取得他尸体的所有权?你应该将他的尸体加以香料药物处理后送来给我,他必将会有最富丽堂皇的坟墓……假如可能的话,买下他的丛书、论文、文件,包括他的信件,我将给予他的继承者高价。
丹尼斯夫人接收13.5万卷的藏书,将其运送到圣彼得堡的艾尔米塔什(Her-mitage)博物馆。
1791年7月,经由革命立宪议会的命令,伏尔泰的遗体被移出西里利斯修道院,在热闹的行列队伍护送下经过巴黎,最后被安放在圣日内维教堂(the Churth of Ste.-Geneviéve,不久更名为培索[Panthéon])。同年,法国公开地再施洗礼,将瑟顿改为沃尔坦尔(Quai de Voltaire)。1814年5月,王权复兴时期,一群出于宗教热诚的盗尸人秘密地从培索将伏尔泰与卢梭的尸骸移出,放入大袋内,将其埋葬于巴黎市郊弃地,从此他们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