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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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路莫夫、库尔恰耶夫和高路特文。

库尔恰耶夫 先生![4]

葛路莫夫 欢迎之至;有何见教?

库尔恰耶夫 (坐到桌前葛路莫夫的位子上)我们有事相商。(指高路特文)就是这位,我来介绍。

葛路莫夫 我早就认识他。你介绍他做什么?

高路特文 您的口气有点儿使我不开心。哼。

葛路莫夫 那只能随您的便。两位先生,你们大概吃了一顿很不错的早饭吧。

库尔恰耶夫 有点儿小事情。(拿起铅笔和纸来,不知画些什么)

葛路莫夫 可不是,看也看得出。两位先生,我没有多少闲工夫。有什么事?(坐下,高路特文也坐下)

库尔恰耶夫 你有没有诗?

葛路莫夫 什么诗?你大概走错了地方吧。

高路特文 没有走错。

葛路莫夫 (对库尔恰耶夫)请您不要糟蹋纸!

库尔恰耶夫 我们要讽刺诗。我知道您是有的。

葛路莫夫 什么诗也没有。

库尔恰耶夫 唉,您别说了。大家都知道。您给全城都写上了。他想做幽默小报的记者。

葛路莫夫 (对高路特文)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您以前写过没有?

高路特文 写过。

葛路莫夫 写过什么?

高路特文 什么都写过:长篇小说啊、中篇小说啊、悲剧啊、喜剧啊……

葛路莫夫 那么,怎么样呢?

高路特文 唉,什么地方也不登,无论如何不肯登;不管怎么样恳求,没有代价,不肯登。我真想闹点儿事情出来。

葛路莫夫 还是不肯登。

高路特文 我倒要试试看。

葛路莫夫 这不危险吗?

高路特文 危险?怎么样,会打吗?

葛路莫夫 客气。

高路特文 是的,据说,别的地方是打的;可是我们这里好像没有听说过。

葛路莫夫 那么您写吧!

高路特文 打谁写起呢?我谁也不认识呀。

库尔恰耶夫 听说,您有一本什么日记,把大家都抽筋剥皮地写在上面。

高路特文 是呀,对了,拿来,把它拿到这儿来!

葛路莫夫 哼,怎么会不给你!

高路特文 我们来把它出版。

葛路莫夫 我什么日记也没有。

高路特文 咦,倒会装样;还算我们的老大哥,伊萨克[5]呢。

葛路莫夫 我不配做你们的老大哥,也不是伊萨克。

高路特文 我们可以靠它捞点儿钱……

库尔恰耶夫 是呀,他真需要钱。他说,“拿别人的钱喝酒;我要写文章。”他把这叫作写文章。倒请你说说看!

葛路莫夫 我听着,我听着。

高路特文 没有材料。

库尔恰耶夫 你看,他没有材料。给他材料,让他写文章。

葛路莫夫 (站起来)喂,别糟蹋纸!

库尔恰耶夫 啊呀,别说了,这有什么要紧?

葛路莫夫 你在这里画什么大公鸡呀。

库尔恰耶夫 您弄错了。这不是公鸡,是我可敬的叔父尼耳·费陀谢伊奇·马玛耶夫。您看(画完),真有些像,并且鸡冠也像。

高路特文 他是一个有趣人物吗?比方说,对于我?

库尔恰耶夫 很有趣。第一,他认为他比什么人都聪明,无论什么人他都要教训。用不着拿面包喂他,只要向他请教就行。

高路特文 那么就在这只公鸡的下面题个字:最新自修读本!(库尔恰耶夫题字)我们就拿去印去!

库尔恰耶夫 不,不要,究竟是叔父。(把那张纸推开。葛路莫夫拿起来,藏在口袋里)

高路特文 他还有什么别的花样?

库尔恰耶夫 很多。他找房子已经找了两年多了。他并不需要房子,他只是要出去谈谈话,好像是办公一样。一早晨出去。看个十所房子,和房东、和管房子的谈谈;然后再到铺子里去挨家尝尝鱼子、熏鱼;又在店家坐下来,就给谈开了。商人不知道怎样把他撵出店铺,可是他却很满意,一早晨总算没有白白浪费。(对葛路莫夫)对了,还有呢,我忘记说了。我婶妈像只叫春的猫[6]似的爱上你了。

葛路莫夫 这怎么会呢?

库尔恰耶夫 她在戏院里看见你,两眼老看着,脖子都转过来了。她一直问我:这人是谁?这你可别开玩笑啊!

葛路莫夫 我不开玩笑。您对谁都开玩笑。

库尔恰耶夫 那么,随您便。我要是你啊……那么,您给不给诗呢?

葛路莫夫 不给。

高路特文 跟他有什么说的?我们去吃饭吧!

库尔恰耶夫 好,我们去吧!再见!(鞠躬,离去)

葛路莫夫 (叫住库尔恰耶夫)你怎么把他带在身边乱闯。

库尔恰耶夫 我爱聪明人。

葛路莫夫 这也算聪明人。

库尔恰耶夫 对于我们,就是这样的人也算好的了。真正聪明的人根据哪一点会跟我交朋友呢?(下)

葛路莫夫 (对着他的后影)好吧,看着吧!妈呀!

〔葛路莫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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