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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场
〔马玛耶娃、库尔恰耶夫、玛申卡，然后是屠鲁茜娜、马玛耶夫和克鲁季茨基。
马玛耶娃 恭喜您！您一天比一天更漂亮了。对于您的喜讯我很高兴。
玛申卡 葛路莫夫先生有这样多的好品质，我简直觉得害怕，我并不认为我自己配得上这样的丈夫。
马玛耶娃 若不是在你们家里，还到什么地方去找德行呢？您可以从你婶母那里得到教训，得到榜样。
玛申卡 我很感激她！做一个有德行的女子确实很不错，但是在一切德行之中我能够自夸的只有一个听话的德行。
〔屠鲁茜娜、马玛耶夫和克鲁季茨基上。
马玛耶夫 （对克鲁季茨基）在原则上我同意您的意见，但是在细则方面并不同意。
克鲁季茨基 那可为什么呢？
马玛耶夫 为什么一定是悲剧，为什么不是喜剧呢？
克鲁季茨基 因为喜剧是描写下等东西的，而悲剧是描写上等东西的，我们所需要的正是上等的东西。
马玛耶夫 可是，对不住！我们来把这个东西从各方面细细观看一下。
〔两人走往舞台深处。
屠鲁茜娜 （对马玛耶娃）现在人们都通行什么也不相信，这是时髦；你只听见说：您为什么让马聂法进门啊，她是一个女骗子呀。所以我请各位不相信的先生们来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女骗子。我为她高兴；她现在很出风头，并且做了很大的生意。全莫斯科应该感谢我，因为我找到了这样的女人；在这一点上我给莫斯科尽了很多力量。
马玛耶娃 您的新女婿呢？我怎么没看见他。
屠鲁茜娜 玛申卡，葛路莫夫呢？
玛申卡 他和高罗杜林在花园里。
屠鲁茜娜 经过我所有的朋友介绍，并且为了某些其他原因，我已经料到会遇到一位模范青年。但是在我更近一步认识葛路莫夫之后，我立刻看出，他甚至超过我的一切指望。
马玛耶夫 （走近）谁超过一切指望？
屠鲁茜娜 您的侄子。
马玛耶夫 我知道，为了他您要感谢我。我知道谁需要什么，我知道。所以我不把别的小姐做媒给他，径直就来找您。
屠鲁茜娜 您不来就罪过了；您知道我是孤苦伶仃的。
克鲁季茨基 是的，葛路莫夫前程远大。
马玛耶夫 自然，要靠我们的帮助。
〔格里戈里上。
屠鲁茜娜 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福气？难道是为了我的……（对格里戈里）你要什么？难道是为了我行的善事！（仆人递上一只信封）这是什么？（拆开信）一份什么报纸！一定不是给我的。
马玛耶娃 （拿信封）不，是给您的。您看地址。
屠鲁茜娜 这一定是弄错了。谁送来的？
格里戈里 信差。
屠鲁茜娜 信差在哪儿？
格里戈里 他早走了。
马玛耶夫 拿到这里来。我来给你看，讲给你听。（把信封拿去，从里面拿出一份印好的纸）第一，是报，但是又不像报，只是报纸里的一张纸，一篇文章。
屠鲁茜娜 这并不是从报馆里寄来的呀？
马玛耶夫 不，是一位什么朋友寄来的。
屠鲁茜娜 报上登些什么？
马玛耶夫 这就来看。文章的题目叫作：“登龙术”。
屠鲁茜娜 这和我们没有关系。扔了吧。
马玛耶夫 为什么呢？应该看看。还有一张照片，下面注明：“难得的佳婿”。呀，呀，呀！这是葛路莫夫呀！
马玛耶娃 拿到这里来看看，这倒有趣。（马玛耶夫把报纸递给她）
屠鲁茜娜 这大概是什么卑鄙的阴谋；他，大概，有很多敌人。
〔马玛耶夫斜视地向库尔恰耶夫看了一眼。
库尔恰耶夫 您是不是怀疑我？我对于绘画并不是专家，我只会画您。
马玛耶夫 （严厉地）是的，是的，我知道。
马玛耶娃 那位写这篇文章的人一定很熟悉葛路莫夫：他生活中一切最细小的细节，这里都有，假使这不是捏造的话。
马玛耶夫 （从信封里摸出一本簿子）啊，还有些东西。
克鲁季茨基 这是他的手迹，我看过他的手迹。是他的，他的！你们要什么，我就拿什么来打赌。
马玛耶夫 是的，这是他的手迹，这是另外一个人写的字：“为证明文章中所写的一切都是真的，特附上这本日记。”我们看什么——看文章呢，还是看日记？
克鲁季茨基 还是看真迹好。
马玛耶夫 我们从折着的那一页读起。这是一张账单。“付马聂法二十五鲁布，她还要二十五卢布……”这个十足的傻女人，还说预言呢！我把她教了又教，好容易才把事情安排好。已经给她送了一瓶罗姆甜酒去。在我家里给了她十五卢布……很不愉快，笨人竟做起这样好利息的行业来！倒很想知道她跟屠鲁茜娜拿多少钱？以后问！“屠鲁茜娜的两个吃闲饭的女客，为了用纸牌算卦，为了说梦，说每天梦见我，每人给七个半卢布，每人给一个银鼻烟瓶，两个共计十卢布。”
屠鲁茜娜 （嗅盐氨水）全都赶出去，全都赶出去！做恶人有罪过，做好人是傻瓜！之后怎么生活呢？
马玛耶娃 您别怨，不是您一个人被骗。
马玛耶夫 “写给屠鲁茜娜的三封匿名信十五戈比……”
玛申卡 哦，您看，哪儿来的信，我的婶母！
屠鲁茜娜 我明白了，我的朋友。原谅我。我把安排你命运的事情拉到我自己身上，这事我办得很不对；我明白了，我的脑筋也不能行，我的力量也不能及。你要怎样安排自己就怎样吧，我不阻拦你了。
玛申卡 （低声地）我已经选择好了，我的婶母！
屠鲁茜娜 那就好极了！对于他，你是不会受骗的，因为他并不先夸什么口。（库尔恰耶夫鞠躬）这些个吃闲饭的女客我一定要赶她们走。
克鲁季茨基 还收留别人进来吗？
屠鲁茜娜 我不知道。
马玛耶夫 再念下去吗？
屠鲁茜娜 现在您就再念下去吧，反正都是一样了。
马玛耶夫 “马玛耶夫的仆人，因为他骗自己的老爷到我家来，利用他热心找房子的弱点——给我的这位恩人三卢布。我觉得是太少了一点儿。”以下是和我的谈话，一点儿趣味也没有。“初次拜访克鲁季茨基。缪斯神啊！我们来赞扬英明的大丈夫和他的计划吧。简直无法把你充分赞美，年迈的老人！告诉我们，告诉全世界，你用什么巧妙方法，你活到六十岁的年纪，还把六岁小孩的思想保持得原封不动？”
克鲁季茨基 唉，够了！这是谩骂……谁爱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