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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三
东边走廊的顶头有通往楼上的阶梯，学生们不大到这里来。正在丑松忙着照看男女学生的时候，校长和文平躲在这个僻静的角落谈话，他们并肩靠在灰色的墙壁上。
“濑川君的事你是听谁说的呢？”校长问道。
“是听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说的。”文平笑了，“确实没有想到啊。”
“我实在猜不出来。”
“人家说了，这关系一个人的名誉，只讲事，不提名，否则很难办。因为就要当议员了，他决不会随便乱讲的。”
“就要当议员？”
“可不。”
“不就是那位刚娶了老婆带回来的人吗？”
“嗯，差不多。”
“这么说，哈哈，是这位先生到各处巡访过程中听说的喽？这种事儿是干不得的，坏事总有一天要暴露，事情就是这样奇特。”校长叹息着，“不过，太令人吃惊啦！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濑川君是个秽多。”
“实际上我也甚感意外。”
“你看他的容貌、皮肤、骨骼，哪一点像那种贱民呢？”
“所以，世上的人都被他蒙住啦。”
“是吗？真不可理解，乍一看怎么都不像呀。”
“外表最容易迷惑人啦，这要看他的性格如何。”
“从性格上也很难断定。”
“那么校长先生，您看不出来他的言行很可疑吗？您看濑川君这个人，他对什么都带着一副猜疑的目光。”
“哈哈哈哈。单从疑虑的目光上不能认定他就是秽多。”
“好吧，请听我说。前些时候濑川君不是住在鹰匠街的私人旅馆吗？那座旅馆不是有一个秽多出身的阔佬给赶走了吗？后来，濑川君也突然搬到莲华寺去了。这些事您不觉得有些蹊跷吗？”
“可不，这些事我也想过。”
“他同猪子莲太郎的关系不也一样吗？他把那个病态的思想家奉为至宝，其他的思想家不是多的是吗？他为何大肆吹捧一个秽多写的书呢？濑川君的癖好和一般人有些不同啊。”
“是的。”
“我还没告诉过校长先生呢，小诸有个与良街，我叔父住在那里。街头有一条沙河，名叫蛇堀川，过一座桥就是向街，即秽多街。听叔父说，街上全是一个姓，都姓濑川。”
“原来如此。”
“直到现在，向街上的这些人都不叫姓。一般说来，新平民是叫名不叫姓的，也许在明治以前，根本没有姓也未可知。”
“你等等，濑川君不是小诸人，他是小县根津人吧？”
“那不可靠。听我叔父说，他们中很多人都姓濑川或高桥。”
“这么说来，我也不是绝对猜不出。不过，如果这些都是事实，怎么能隐瞒到今天呢？早就该暴露了，读师范的时候，就该被发现了。”
“可不，这就是濑川君的本事啦。他能一直瞒过众人的眼睛，不是一个巧于心计的狡猾之人，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唉，”校长叹息着，“可我们都被他瞒过来了啊，看濑川君的表现，是有点儿异样，无缘无故，他不会那般心事重重的。”
突然响起了铃声。两个人离开墙壁，顺着长廊走了，看样子，下午的课程开始了，男女学生穿着草鞋，急匆匆从走廊对面通过。丑松夹在一群学生当中，回头望了望，然后走了过去。
“胜野君，”校长目送着丑松的背影，“正如你说，这是关系他一生的名誉的事，所以还需进一步把濑川君的秘密打探清楚，好吗？”
“可是，校长先生，”文平加重了语气，“请您务必记住，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这是从参选议员那里听说的，否则我就难办啦。”
“当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