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难民带来铜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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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先周碾子坡,没有发现炼铜和铸铜的遗迹,但有少量铜器。这 显示了碾子坡和外界(很可能是商王朝)的联系。

最大的铜器来自一座先周前期的窖藏坑,共有三件,一瓶、两鼎。 窖藏坑呈椭圆形,长径超过2米,深约1.1米,坑挖好之后,先在坑 底铺了一层30厘米厚的土层,然后呈品字形紧贴着放置三件铜器, 都是口部朝下倒放,最后,填土掩埋。

埋葬过程比较从容,仪式感很强,因躲避战乱而藏宝的可能性不 大。发掘报告推测,这处铜器埋藏可能具有祭祀性质。

在关中和陕北地区,较少发现埋葬器物的祭祀。这不属于本地宗 教仪式,容易让人联想到郑州商城晚期的三座青铜器窖藏祭祀坑。也 许,郑州商城的“宗教改革”曾经波及这座遥远的山村聚落?

从时间上看,碾子坡埋祭坑只略晚于郑州商城的那场“宗教改革”, 而且其墓葬也显示有商文化移民的存在,这就是先周晚期的M163墓。 墓主是一名五十岁左右的男子,墓穴中央挖有一脸盆大小的坑,里面 有兽骨,发掘者推测是狗骨,其上先是被一块石板盖好,再安放棺木。 这是典型的商人“腰坑殉狗”葬俗。

在碾子坡墓区,目前只发现了这一座商式墓。但这名商族男子肯 定不是孤身一人,至少得是一家人,因为给他构筑墓穴的人显然也懂 得商人的墓葬习俗。

故而,上述青铜器埋祭遗存和商人葬俗显示了这样一种可能性: 在郑州商城的宗教改革引发内战后,可能有少量失败的“革新派”商 人逃亡到了遥远的碾子坡,并把郑州商城新生的(从长江流域盘龙城 引进的)埋祭宗教理念带到了这里。西土没有杀人献祭的宗教,这些 流亡商人容易得到土著的接纳。

再来看这三件铜器。其中,甑是青铜铸造,没有铭文和族徽, 做工较精细,显然是从商朝境内输入的高端商品。两件铜鼎则不同, 都是红铜铸造,没有纹饰,不含铅和锡,所以铜液流动性差,致使 器物表面有很多沙眼和褶皱。此外,足跟不平整,其中一只的足底 呈疙瘩粘连状,发掘报告推测,这应该是第一次铸造失败再次补铸 所致。

虽然技术不佳,但这两件 鼎的分量不小,都重约10公斤, 口径约30厘米。看来主人并 不缺铜料,但缺相关技术。主 人应该还长期用它们炊煮食物, 因为在鼎足及鼎的下部有约2 毫米厚的烟灰层。青铜甑是盛 食器而非炊器,所以没有烟灰。

M163出土铜鼎

两只红铜鼎有可能代表的是流亡商人的铸造技术。铸造铜鼎需 要制作好几块外范、内范和芯范,这不是揣摩成品实物就能获得的 知识,必须曾经参与过铸造才能仿制。这些操作者很可能只知道铸 铜工艺,但缺乏关于青铜的配方知识,或者是因为西部山地难以获 得铅和锡。

总之,外来者未能使陕北土著成功生产青铜制品(至少是大件青 铜器)。碾子坡发现的其他铜器都是小件工具,如铜制的小刀、匕首、 锥和铜泡,且都出自垃圾坑。先周墓葬中,随葬铜器的极少,只有晚 期墓出土有铜傲两枚和铜铃一枚,还分别出于三座墓葬。其中,有一 位墓主是中箭身亡的,一枚铜镶射入了他的右大腿骨(Ml 169 ),显然, 铜镶的真正主人属于敌对部落。


窑洞与高粱安宁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