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迫害干部和群众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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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审査组,对所谓我在总后机关迫害干部和群众的问题的进行了反复审查。本来这并不是一个复杂的问题。但经过总后造反派的捣乱,破坏,颠倒黑白,把事情的本来面目搞乱了。

总后机关是全军文革支持造反派的发源地,全军文革学着中央文革所谓「相信群众,支持群众,尊重群众首创精神」的调子,纵容解放军第二军医大学的造反派「红纵」,在六六年八月底就到北京进住了总后机关大院。全军文革依靠这支队伍,把总后机关搞乱了,成了全军大乱的典型。

一九六七年一月底,中央军委发布的《八条命令》,是军队文化大革命的转折点,打击了造反派的反动气焰。六七年五月十三日,驻京各机关的革命派站出来了,把反党乱军、造反夺权、打砸抢的造反派打垮了。总后党委根据中央军委的命令,对造反派进行了坚决的打击。中央发出清理阶级队伍的指示后,造反派的首恶和骨干分子受到审查和处理。

第一,总后党委决定,对二医大「红纵」,后勤学院「星火燎原」,机关造反派三个造反派,实行彻底搞垮的方针。当时对造反派的打击,同文革结束以后清理三种人是一样的。

第二,动员广大群众,对上述三个造反派的罪行,实行彻底揭发批判,对造反派头子进行了整肃。

第三,对造反派后台进行了坚决批判。总后政治部充当造反派后台的领导干部停职反省,历史反革命分子陈政由全军文革组长徐向前元帅批准,由卫戍区逮捕法办。充当各大单位造反派后台的领导干部也受到了应有批判。我们对造反派的斗争是坚决的,否则,造反派不会自动退出历史舞台,一直到六九年机关整编才基本告一段落。总后机关打击造反派,对总后机关正常工作和机关建设起到了极大的作用。但在这样一个大规模的运动中,整过头,甚至整错了的情况肯定会有的,这在运动后期会甄别和纠错的。但我们在运动中就被打倒了,很多工作并没有来得及做。

总后死人的问题是重点审查的主要内容。审查组问:「总后死人不少,以我们掌握的材料来看,有的人与你有直接关系。」

我回答说:「总后死了多少人,我的确不知道。虽然文化大革命是特殊的政治运动,但我是总后勤部长,党委第一书记,我有领导责任。人命关天,死了人总是大事,要深刻汲取教训。」

「不完全是这样。有的人之死你有直接的责任!」

我说:「总后死的人,除后勤学院的王述臣是他老婆利用送饭的机会,用药毒死的,属他杀,周长庚是病故之外,其余的人都是自杀的。这总是事实吧!如果说有直接责任的话,全军文革比我的责任大得多,全军文革不把总后搞乱,那些自杀的人不造总后党委的反,不搞打、砸、抢,事后也不会被审查,自然也不会自杀了。」中央审査小组的人把话题一转说:「这样谈不解决问题。我们谈具体的人吧?」。

审查小组提出,有八个人之死与我有直接关系。这八个人就是:汤平(总后副部长),周长庚(后政副主任),杨树声(后政保卫科长),申茂功(后政文化部俱乐部主任),王述臣(后勤学院教员),顾子庄(营房部设计院工程师),毕迪平(军械部助理员),张凌斗(工程学院秘书)。他们提出八个人的名单,我感到有些突然,因为这八个人,我认识的人只有汤平、周长庚、申茂功。王述臣只知道其名,没有见过面,其余的我根本不认识。

关于周长庚之死。周长庚是六九年冬战备疏散到四川广元总后仓库的,因心脏病突然发作,送到成都军区总医院,抢救无效而病故的。

周长庚是红二方面军老医务干部之一。原为军事医学科学院政委,后调总后政治部任副主任。五九年我当总后部长之后,才认识他,他对我当总后部长真诚拥护,在工作中合作很好,周长庚在总后的工作中,始终都是站在党委一边的。六三年,军事医学科学院院长贺诚,反对总后副部长饶正锡,我和李聚奎找贺诚、周长庚谈过一次话,周坚决站在总后常委一边,对贺诚进行了尖锐的批评。文化大革命开始不久,周长庚即主持政治部的工作。徐向前给我下命令把我送到二医大「红纵」的虎口上的第四天,即六七年一月二十二日晚,周长庚找了少数几个人研究过「总后文化大革命的前途问题」。他们认为我肯定要被打倒,他准备对造反派表态支持;但他们的大字报还没有公布出去,毛主席、林总、周总理就派叶群把我抢救出去了,周长庚等人的态度又变过来了。后来,政治部的干部群众就抓住周长庚的这个问题不放,一直过不了关。

六九年冬,中央决定实行战备疏散,「闲人」一律送到北京以外地区。在军委办事组的战备疏散计划之下,总后也搞了一个战备疏散名单,我在该名单上划了一个圈,周长庚就是这样被送到外地去了。

周长庚死后开了追悼会,《解放军报》发了消息。在文革的情况下,我和总后党委算是尽到力了。我在疏散的文件上划了一个圈就要抵偿一个人的命,我认为是不适当的。后来的总后王平政委,依从了造反派不符合事实的意见,不仅把周长庚的病死算我的罪行,还对政治部关广发、周子健等同志进行了严惩。

关于申茂兴之死。总后政治部文化部俱乐部主任申茂兴是在六九年自杀死的。申茂兴我是认识的。六十年代初,正在困难时期,我对俱乐部经常搞舞会曾经提出过批评。当时,总后政治部的领导,在批评申时也话里有话地说:「邱部长不会跳舞,你们搞这么多舞会干什么?」俱乐部对我的批评不满,他们认为,我是不会跳舞不参加舞会,才批评他们的。

六七年八月间,上海二医大「红纵」进驻总后机关之后,申茂兴就是造反分子之一,他秘密同二医大「红纵」联系,曾经被保卫部门抓过。当时,总后政治部要把申茂兴下放基层去锻炼,我没有同意。

六七年一月十九日徐向前给我下命令之后,总后政治部立即成立了机关造反总部,申茂兴是造反派的武斗队长。为了对我进行批斗,申茂兴领着武斗队进行了三次演练,并多次用活人做道具演练「喷气式」,一月二十三日下午,二医大「红纵」在总后礼堂斗我,申茂兴担任武斗总指挥,并亲自上阵对我搞「喷气式」,几次指使人揪我的头发,他叫嚣「要揪掉才是对三反分子的阶级感情」,并叫人穿上大头鞋踢我的肝部和腰部。造反派垮台之后,他自知罪过太大,认为检讨也过不了关,精神高度紧张。当时,毛主席正好有「专政是群众的专政」的批示,我认为申茂兴的问题不是清理阶级队伍中的叛徒、特务那样的历史问题,因此,我在总后政治部一份简报上批示:「对申茂兴实行群众专政。」

总后俱乐部是造反派武斗队的主力,他们见申茂兴被专政了,怕申茂兴把他们都供出去,为掩盖他们自己的劣迹而过关,纷纷起来揭发申茂兴,把罪过都推到他一个人头上。这些「群众」贼喊捉贼地毒打申茂兴,申茂兴深知这些「群众」的意图,他感到无望,又忍受不了毒打,就自杀了。

关于王述臣之死。王述臣是后勤学院的教员,在文革中是后勤学院造反派组织「星火燎原」的主要头子之一,是第一勤务员。六九年冬或七〇年春,组织上查出王述臣解放前当过伪警长,根据当时的中央《公安六条》,他属于不准参加群众组织,只许老老实实,不许乱说乱动的阶级异己分子,再加上他在文化大革命中的罪行,对他实行隔离审查。

王述臣是个不折不扣的阶级异己分子。他趁文革之机,坚决反对总后党委,坚决反对后勤学院党委。他带领「星火燎原」干尽了当时所有的坏事,如冲击国防部,参加围困中南海揪刘少奇,与外交部造反派一起造陈毅的反,自称反了九个元帅(除林彪),更严重的是他带人砸了总后保密室。

六七年三月三十日,周总理代表毛主席、林总在总后召开干部大会,总理对我发表长篇鼓励的话。「星火燎原」感到末日来临了,为了把罪行推到王述臣的身上,他们就决定对王述臣下毒手,实行杀人灭口。王述臣自己也认为在劫难逃,在隔离审查期间,他叫他老婆利用给他送饭的机会在饭里放了毒药,共同自杀,王述臣自己吃了,中毒而死。

星火燎原的「高参组」、「勤务组」在后勤学院小山会议室开过一次会,那次会是疯狂攻击毛主席的。这样的恶毒攻击,我看到的还没几个。对这样的问题,我不仅当时站在党的立场上,现在要是遇到这样的问题,也还会站在同样的立场上的。对这样大是大非的问题,我相信,除了反革命分子之外,都会站在党的立场上的!

过了几天,审查组说:「对死人的具体情况就不再说了,今天着重谈认识问题。对死人的问题,希望你在认识上能提高一步。」

根据审查组提出的问题,我讲了自己的看法,我坚持如下三点:

第一,总后死了人,是由于造反派把总后搞乱了,被揪斗的各级领导干部太多了的后果。造反派不把总后搞乱,就不会发生治乱的问题,广大干部群众对造反派仇恨太深,历史事实就是这样。另外,如果全军文革不下命令,不要说一个造反派组织,十个造反派组织也搞不乱总后的。所以把死人的责任加到全军文革头上,是合适的,因为是全军文革下命令把总后搞乱的。

第二,总后死了人,不管出自什么原因,我都承担责任,因为我是总后主要负责人。清理阶级队伍,虽然当时有分工,但我决不把领导责任推给别人。清理阶级队伍是中央的指示,当时,说是毛主席的伟大战略部署,全国都按中央的指示搞,总后不可能不搞。

第三,总后死人,除王述臣是他杀,周长庚是病故的之外,其他的都是自杀的。其中有的是造反派借刀杀人,把人整死。死了人是当时执行党的政策中出现的问题,总后死了人我负责,全国死了人主席负责,这是对的,但这不涉及到法律问题。如果有人企图用法律手段处理文化大革命中死人的问题,这是否定毛主席的恶毒手段。


关于傅连暲的问题万毅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