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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消息346期：特斯拉搬到共和党大本营的民主党选区，现阶段不能收资本税，土地永久产权，税务系统加强，行政潜规则不好使，转基因猪供器官
2021年10月29日睡前消息文字版第346期
【睡前消息346】特斯拉搬家——身体大脑分着走
大家好，2021年10月29日星期五，欢迎收看346期睡前消息，请静静介绍新闻。
特斯拉搬家——身体大脑分着走
最近一个月，关于特斯拉老板马斯克的新闻有点多。10月26日全国连锁租车公司赫兹(Hertz)宣布要采购10万辆特斯拉的电动汽车，随后特斯拉股价暴涨，市值突破1万亿美元。中国虽然是世界第一汽车生产大国，但是全部车企的市值加起来不到特斯拉的一半，就算再把世界上其他大型汽车企业的股票市值加上来，也只是勉强超过了特斯拉的市值。
马斯克本人的财富也因此接近3000亿美元，比富豪榜第二名的亚马逊老板贝索斯多了差不多1000亿。与此同时，美国的民主党参议员正在策划一个提案，准备对富人持有的股票收税，就算是富人不出售股票，不换取现金也要缴税，预计要收取几千亿美元。马斯克显然是最重要的查税目标，预计要缴税500亿美元。
马斯克愤怒的反驳了民主党的加税方案，说这些财富本来是要准备送人类去火星，维护全人类的进取景神，不能让少数的政客破坏自己的计划。之前的10月7日马斯克在公司股东大会上宣布，特斯拉的总部要从民主党主导的加利福尼亚州迁到共和党主导的德克萨斯州。这是不是说明马斯克乃至于特斯拉公司在政治上表达了共和党的立场呢？
在特斯拉之前，2021年上半年已经有74个大企业总部迁出加州，而去年全年只有62家。这些企业离开加州，最直接的理由肯定是经济。现在加州的个人所得税最高是13.3%，资本利得税最高也是13%，而德克萨斯根本不收这两种税。另外，就算马斯克能够抵制民主党提出的全国富豪资产税，但是他有一大批股票期权要兑现了，他只要卖掉股票，也要拿出接近一半的获利缴税。所以他肯定希望把身份换到一个税率低的地方。
从企业经营的角度说，马斯克最近和加州地方政府频繁爆发了冲突，也是搬迁的重要理由。去年5月10日，加州特斯拉工厂所在地阿拉米达县的卫生部门严格禁止工厂开工，马斯克就已经公开表示要将特斯拉总部搬离加州。而到了今年，加州一家陪审团裁定，特斯拉因为没有及时阻止工厂内部的种族歧视文化，要给黑员工欧文迪亚兹赔偿1.37亿美元。马斯克显然认为政府对企业运营干预太多了，要搬到一个政府管制比较弱的地方去。
从招聘员工的角度看，马斯克还说，目前加州房价太高，员工很难在加州买房定居，通勤时间也很长，所以他希望搬迁到一个房价压力更小、生活更加方便的地方。
就在特斯拉宣布搬迁之前，包括甲骨文公司在内的一批企业已经宣布要把自己的总部搬迁到德州的奥斯汀市。丰田汽车美国分公司的总部也要从加州的托兰斯搬到德州的普莱诺。他们首要考虑的因素也是住房成本。
最近因为美国印钱来缓解经济衰退，房价涨得很快，加州的房价短期之内上涨了20%，独栋住房的中位数是83万美元。
当然德州的房价也在涨，因为吸引了大量的外来移民，奥斯汀市区房价的中位数上涨了40%，9月份达到了55万美元，但还是明显低于加州，在2018年就有8.6万人从加州移居到了德州。
现在特斯拉在德州首府奥斯汀已经有一个工厂了，靠着科罗拉多河，距离机场5分钟路程，距离市中心只有15分钟路程，同时房价只有加州的1/3左右。如果总部搬过去，员工可以过得更轻松。
加利福尼亚州长期支持民主党，当年技术精英聚集在硅谷创业，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加州有反保守主义、反传统的文化氛围，而这些高科技企业吸引的新一批技术阶层又加强了多元文化的力量。和加州的政治自由主义和宽容气氛相反，美国人口最多的德克萨斯州一直被认为是保守主义的根据地之一，长期支持共和党，甚至被中国移民认为是美国南方“大农村”文化的代表，特朗普两次参加大选都把德克萨斯州看作是最可靠的根据地。现在马斯克要带着特斯拉的技术骨干和管理层去德州，那会不会影响团队的稳定性呢？
如果只看美国的全国地图，德克萨斯州的确倾向于共和党。而德克萨斯州在沿海地区拥有7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接近于中国青海省，也的确容易给人大农村的印象。但是正因为面积大、人口多，德克萨斯州内部的社会分化还是很明显的。一方面有广阔的保守主义农村，另一方面也有政治上偏自由主义的繁荣大城市。
比如说德州首府奥斯汀实际人口差不多100万，已经进了美国前十大城市的排行榜，如果算上事实上依附于主城区的都会区，奥斯汀应该被看作一个二三百万人口的大城市。这样的大城市意识形态上也比较支持民主党，虽然整个德州的选举人票给了特朗普，但是从局部来看，达拉斯、奥斯汀和休斯敦都是民主党的支持区。这次特斯拉要搬迁的奥斯汀市，拜登的大选支持率是71%，比很多蓝州更支持民主党。
所以马斯克把总部搬迁到奥斯汀，它的核心员工在意识形态上并不会受到什么困扰，可以继续住在大城市里，享受民主党政治自由主义意识形态的安全感。同时特斯拉公司可以利用德州相对便宜的普通劳动力来搭建生产线，享受德州给企业提供的宽松发展环境。核心员工享受政治自由主义，整个企业享受经济自由主义，算是双赢。
最近特斯拉的股票市值冲破了万亿，除了比较偶然的商业大合同之外，一个重要理由也是它同时利用了美国两种发展模式的优点。马斯克宣布搬迁之后，一个来自于德克萨斯州的共和党联邦众议员丹克伦肖转发了马斯克的推特，评论说德克萨斯一天比一天好，优越的保守主义原则吸引了智慧和进步，未来属于德克萨斯。
这个众议员是一个陆战队军人，在阿富汗炸掉了一只眼睛，坚决支持特朗普的强硬政策，也经常要提反华议案。我理解他对德州精神的自豪感，但显然他忽略了一点，就是特斯拉总部恰恰是搬到了德州民主党支持者比较多的地方。
前面我们提到特斯拉之前在德州就有工程，这意味着就算过去总部在加州，特斯拉也可以在政治自由主义和经济自由主义的边缘上获取利益。这对于国土面积相当于大半个欧洲的美国来说是一个制度优势，在保证城市社会稳定的前提下，尽可能快速发展经济。
其实我们中国也有类似的现象，大城市根据户籍和房屋所有权提供比较优越的教育、医疗资源，甚至优先提供劳动机会，给已经定居的技术人口提供安全感。同时从整个国家的偏远农村吸取廉价劳动力，保证企业的竞争力。像深圳这样的地方，深圳能够通过地方法律禁止吃狗肉，有一点民主党政策的味道了，不让已经过上好日子的市民看到社会残酷的一面。
中产社会需要温情和安全感，下层社会需要就业，而整个社会都需要经济发展。从短期来说，这种二元的社会制度或许是全世界通行的制度优势。但是从长期来看，二元体制之间肯定会爆发冲突，而二元体制本身也佐证了技术和创新精神向底层扩散，这也是我们从美国的政治，从中国留守儿童现状看到的教训。特斯拉的万亿市值背后有巨大的隐患。
我们发展经济长期目标是所有人都能体面生活，都能充分发挥人类大脑的创造性，肯定是希望通过技术进步消灭那些只需要简单劳动力的职位。所以我们早晚要消灭二元体制，撕破中产阶级基于伪善的温情，同时也必须给简单劳动力施加压力，让他们不得不改变自己，学习技能，追赶整个社会的产业升级。这个过程或许不会让所有人高兴，甚至不一定会让大多数人高兴，但肯定是中美两国都绕不过的一道考题。
接着这个话题往下说，刚才我提到了马斯克抵制美国民主党的资产税，上一期睡前消息节目我们恰好提到了中国的税收改革问题。
现阶段不能收资本税
当时我说直接对持有资本收税在财务核算方面有很大的麻烦，如果按照财产的实时价格来收，确定纳税额之后，资产跌价格就会纠结要不要返还。当时我看到了弹幕和评论，都有人说对富人和大企业就应该狠狠收钱，既然资产达到过高位，就不能说跌价了再减税。这种说法听起来很解气，但是实际上没有可操作性。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对资产收税计算资本价值的时候到底是按实际投入的成本来确定资本价值，还是按照市场估值来算。
如果按实际投入来算，有可能企业研发投入100亿，最后只形成了50亿资产，再考虑到贷款，我们可能会对负资产收税，抽走创新企业的现金流，这显然不合理，破坏了产业升级。
如果是按照资产的市场估值来算，而且要按照达到的最高价值来算，我们就要考虑到很多企业要在期货市场做理性投机，反复买卖长期合同，避免原材料价格大幅度波动的风险。这些企业在期货上短期赚到的钱，增加的资产估值，长期看来是要用来抵消期货市场亏损的。如果企业的实际资产增加了就收税，降低了不返还，很多企业根本就没有办法正常去经营。
所以说对资产征税目前还是只能限于房地产这种简单且有一定垄断性的资产，对于那些需要做复杂运营的产业，比如说特斯拉的工厂，比如说大型的化工厂，比如说华为公司，国家既不可能做出准确的估值，也不可能在保证效率的前提下直接接手运营。所以如果按照简单的规则制定资产税，规则太松就会看到所有的企业轻松避税，规则太严就会扼杀企业创新，阻碍企业的正常运营。
在国家还不能越过企业去创造新生产力的阶段，我们还是不能随便喊口号就去限制资本。
现在马斯克是不是真的能够送人上火星还不好说，但是他的企业无论是汽车工厂还是航天发射基地，的确都在搞创新。如果他的企业都在中国，只要他不急着套现股票，继续把资本留在企业内部搞研发，肯定不应该因为他的股票估值高，就额外定一条法律收他的资产税。他反驳民主党的亿万富翁税提案是比较有道理的。
土地永久产权
上一期睡前消息节目我说房产税应该普遍征收，很多人反驳说我们只有70年产权，凭什么要缴税？
这里有提醒大家，2016年温州就有过实际案例了。一部分住房只有20年的土地使用权，到期之后国土部允许自动续期不收费。虽然70年使用权和20年使用权一刀切都不续费未必是合理，但是这至少说明我们国家是默认土地永久使用权的。这次如果开征房地产税，配套政策之一应该就是把现在的土地使用权永久化。
中国的税务体系会越来越严密
刚刚结束报名的2022年国家公务员招录考试，全国一共3.1万个岗位，其中2万个在税务系统，以后中国的税务体系会越来越严密，这是一个现代社会应该具备的国家机器。
不能再用潜规则来落实单纯的行政指标
第294期睡前消息节目我们评价过各地政府抢人打疫苗的问题。当时我说一方面按照常住人口数字来分配打疫苗的任务，另外一方方面又不肯立法规定打疫苗是义务，结果必然是各地政府争着发奖励来吸引人，同时定义一批潜规则去限制那些不打疫苗的人。两种办法都会严重破坏下一次打疫苗的动员力。
最近有两个新闻和当时的节目相关。首先是吉林省白城市一个镇政府向上级发出了正式申请，要降低一部分村的常住人口统计数量，原因是上级人口根据常住人口分配核酸检测名额，但是很多本地人口已经流动到外地，不可能都抓回来做核酸或者打疫苗，所以要根据实际情况调整人口基数。这恰恰说明了之前按照各地户口本去分配打疫苗任务的荒谬性。
另外一个新闻是甘肃省一个男性公民起诉了当地的派出所，因为他要进入当地的政务大厅办事，工作人员说他没有打疫苗不能进去，实际上是用潜规则迫使人打疫苗，他一定要进去，派出所就定了他一个扰乱办公秩序的问题，给了行政警告处分。现在这位公民起诉了派出所，要求拿出不打疫苗就不许进政务大厅的凭据，要求派出所公开撤销对自己的警告。这就是把潜规则挑到明面上了，估计法院和地方政府都很尴尬，希望以后无论是打疫苗还是别的事情，都要尽量用公开立法把权力义务讲清楚，不能再用潜规则来落实单纯的行政指标。
最后一个新闻和我们每个人相关。
转基因猪供器官
美国找到了一个生前就登记的志愿者，在他脑死亡之后，利用正常运行的躯体做了器官移植实验。这次不是把他的人体器官移植给别人，而是把猪的肾脏移植进他的血液系统。这头猪之前已经进行了基因编辑，降低了人体进行排异反应的概率。试验证明猪肾脏可以利用人的血液系统产生尿液，排走血液内的废物。以后同一个团队还打算移植转基因猪的心脏和肝脏给人类，如果能够成功，器官移植再也不用考虑捐献问题了。如果我们对医疗创新和转基因的抵触性能够少一点，每个人老了之后都能受益。
好，感谢各位收看，346期睡前消息到此结束，我们周日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