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克利夫派信徒
大主教阿伦德尔(Thomas Arundel)于1407年,再次确定教会法规高于一切世俗法律,并对任何背弃教义者,视为重大异端。从威克利夫手中夺回权力后,在15世纪英国教会逐渐强大,其财源逐渐兴旺。为人作追思弥撒的奉献,现在已成为一种经常的收入:将死的人,捐钱修建圣堂并举行弥撒,希望使其灵魂及早进入天国。由于上议院中有20位主教及26位修道院院长的席次,而俗人的席次只有47位,乃使教会控制了主要的国会。亨利七世和以后的亨利八世,为禁止这种现象,他们坚持国王有权从合格的教士中提名英国修道院院长及主教;而这种教士政治依附于君主遂形成教士低头于亨利八世王权高于英国教会的主张。
同时威克利夫派可怜的传道者,继续传播着他们反教士政治的思想。早在1382年,有一位修道的编史家,耸人听闻地报告说:“他们像发芽的植物滋长极快而遍及全国……当你在路上行走,遇到两个人,其中之一就会是威克利夫派的信徒。”他们在工人中,尤其在诺福克的织工中,很容易找到听众。在1395年威克利夫教派感到有足够的力量敢向议会陈述他们的主张。他们反对教士的独身生活、化体论、崇拜偶像、朝圣之远行,反对为死者祈祷、教会的财富及捐献,不赞成在政府机关中雇用传教士,反对向司铎告解的必要、驱邪的仪式以及崇拜圣人。在其他的宣传方面,他们建议人人必须经常阅读《圣经》,并且应遵守其一切规定都高于教会命令。他们谴责战争,认为这是非基督徒的事,而奢侈是不道德的;他们要求节约,以便使人们回复俭朴的衣食;他们厌恨赌咒发誓,而代以下述话语,“我确知”,或“那是事实”——即是真理;清教徒的心理及观点,已经在“大不列颠”形成。有一些传教士把社会主义与其宗教混合,但他们大部分并不攻击私有财产,而且如争取农工阶级支持一样,亦求助于武士与上流阶层。
然而上层阶级难忘1381年社会革命的幸免于难,而教会方面发现自身为防护自己所做的新准备已成为社会的一项安定力量。理查二世以逮捕在议会中的威克利夫派代表作威胁,迫使他们安分沉默。1397年英国主教请求国王“依照其他归属于基督教范围规定”处死那些毫无悔意的异教徒,但理查不愿这么做。但是,在1401年,亨利四世及其议会颁布了一项有名的法令,“火焚异教徒”(De haeretico comburendo):凡被教会法庭宣判的顽固异教徒,应被焚死,所有异端书籍,均应销毁。就在那年一位威克利夫派的传教士威廉·萨韦彻(William Sawtrey),即在火刑柱上被烧死。其他威克利夫派的教徒被捕后因能悔改,得免处死。1406年威尔士王子向亨利四世报告称:威克利夫教派的宣传及其对教会财产的攻击,威胁了整个社会现存组织。于是国王下令更严厉地处死异教徒,但从事于罗马宗教分裂政治的主教们,其注意力暂时转移到了打猎中。于1410年,约翰·巴比(John Badby),一个威克利夫教派的裁缝,被教会判处火刑,烧死于史密斯菲尔德市场。在木柴未点燃前,哈尔王子恳求如能悔改愿宽赦其死刑,并给予金钱;巴比拒绝了,他走上柴堆,接受死刑。
哈尔王子于1413年登位,称为亨利五世,全力支持这种高压政策。他有一位朋友是科伯姆(Cobham)的领主,叫奥尔德卡斯尔(Sir John Oldcastle)。莎士比亚的观众认为他就是《亨利四世》一剧中的那个胖武士。奥尔德卡斯尔在战场表现优越,但是他对于在赫里福特郡(Herefordshire)及肯特郡他领域内的威克利夫传教士,予以容忍和保护。主教们曾三次召讯他,他却三度拒绝出席,后经国王手令,他才屈服,出现在威克利夫36年前受审的圣保罗聚会所之主教们面前。他确证诚心信奉基督,但他不反对威克利夫派有关告解或圣餐的见解。于是他被判处为异教徒,并被囚闭于伦敦城堡之中,给了他40天的宽限,希望他悔改回头,他却借机逃走。伦敦附近的威克利夫派教徒得到消息,又起而叛乱,在1414年他们还企图劫持国王。此一阴谋未成,某些叛乱领袖被捕,并处绞刑。奥尔德卡斯尔在赫里福特郡山区及威尔士两地藏匿了3年,终被擒获,以卖国贼罪判处绞刑,于1417年终以异教徒之罪名被火焚而死。国家与教会,终偿其愿。
如果与其他罪刑相比,对威克利夫派的判刑,几乎还算是温和的。在1400年与1485年之间,处死异教徒的案子共11件,据闻有几处威克利夫派聚会所一直残存到1512年;迟至1518年,遭受火刑的托马斯·曼(Thomas Man)还宣称他曾感化了700人信奉威克利夫教义;到1521年,尚有6人被焚。当亨利八世使英国脱离罗马时,全国未经革命就接受改变,威克利夫派信徒或许会说,他们已多多少少为这件事铺好了道路。
在1450年时,奇切斯特(Chichester)的主教雷金纳德·皮科克(Reginald Pecock)出版了一本书,以当时的幻想方式,把这书叫做《过分谴责传教士为镇压者》(Repressor of Overmuch Blaming of the Clergy)。这对威克利夫教派是一种公开的反驳,建议不要用火刑来压制这种思想,最好诉诸理性。这位热心的主教因太富理性,以致过分沉迷于理智,并已坠入异教的危险。他用理性去反驳威克利夫派在《圣经》上的理论。他在《论信仰》(Treatise on Faith)一书中,的确把理性置于《圣经》之上,作为一项真理的考验——这种情形欧洲要费200年的时间才能恢复。无法阻止这一切的镇压者,只有尽量说明:教会中的教父们并不是常可信赖的,亚里士多德亦非绝对的权威,圣徒们并不一定熟习他们的信条,而君士坦丁的捐赠(Donation of Constantine)只是一种伪造。英国主教们对于这位1457年站在教会法庭前高傲的皮科克表示致敬,并给予他两种选择,悔改认罪或接受火刑。他不愿接受焚刑,遂公开宣誓,随即被免除其主教职权,然后被禁离索尼(Thorney)修院直到1460年他逝世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