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
这个时代影响力最大的哲学家诞生于西英格兰布里斯托尔附近的惠灵顿,生平与斯宾诺莎同,他生长在有着血腥革命并曾杀了国王的英国,却为和平革命呼声以及要求人们容忍与宽和,他并且代表英国当时最佳、最稳当的妥协精神。他的父亲是位清教徒辩护士,他不惜牺牲以支持国会,并对他儿子详细说明主权在民、代议制政府的内容。洛克一直相信乃父的教导,并且,一直很感激他父亲训练他成为清醒、朴实、勤勉的一个人。马沙姆夫人(Lady Masham)说洛克的父亲,他
用一种方法对待他年轻的儿子,并且,他(儿子)事后也非常地称赞那些方法。那就是严格地对待他并使他敬畏以及保持一段相当的距离;但当他慢慢地长大的时候,这种管教就逐渐地放松,一直到他成人为止,然后与他如同朋友一样地相处。
洛克对他的老师们各有着不同的感激之情,在威斯敏斯特学校,他几乎被拉丁文、希腊文、希伯来文以及阿拉伯文闷死,并且没被允许去看在白厦宫广场举行的查理一世的死刑(1649年),但那个事件对他的哲学却有一点影响。内战的混乱延迟了他进基督书院及牛津大学的时间,一直到他20岁才得偿夙愿。在那里他以拉丁经院学派的形式,学习了亚里士多德,又学了更多的希腊文,一些几何以及诗,学了理则学、伦理学,这些东西有许多在他以后的文章中露出很老朽的味道,及生硬不消化的形式。在1656年得了学士学位之后,他留在牛津担任辅导教授,指导学生并举行演讲,他谈了一阵恋爱,“迫使他运用他的理智”,他保住了他的理智,可是失掉了他的爱人。几乎像这段期间的所有的哲学家一样——马勒布朗什(Malebranche)、皮埃尔、丰特内勒、霍布斯、斯宾诺莎、莱布尼兹——他没结婚。别人劝他到内阁做事,但他拒绝“那不能胜任的地方,并且,在那里没有差错就不会辞职”。
1661年,他父亲死于结核病,遗留给他一点点财产及衰坏的肺脏。他学医,但是直到1674年他才取得医学学位。同时,他读笛卡儿著作,当他了解书中所写的内容的时候,他才真感到哲学的迷惑。他帮助玻意耳做实验工作,并且对科学方法很有好感。1667年他接到一封邀请书,请他到伊克斯特厦(Exeter House)当库柏先生(Anthoney Ashly Cooper)的私人医生,不久成为沙夫兹伯里的第一任伯爵的秘书,成为查理二世内阁中的一员。此后到1683年,他一直将牛津视为自己的家,洛克也在此时发现他久已浸淫于英国政治学中,并且他的经历及遭遇也塑造出他独特的思想。
在1668年,他当医生时,在一次很技巧的手术中,他割掉了一个瘤,救了沙夫兹伯里的命。他又帮助伯爵的儿子,从中斡旋他的婚事,并且在他媳妇临盆时,不断地照顾她;后来又指导他孙子的教育,终于成了他哲学的衣钵传人。沙夫兹伯里的第三代伯爵说“洛克先生”
深得我祖父的尊敬,他的伟大可以由他在医学上的经验上看出,但是,他认为医学在他只是一小部分。他常自勉为他的思想找到其他的出路。他对朋友非常地和善,除非在他自己家里,否则,他绝不会谈论医药的事。后来,他致力于研究英国的宗教、内政问题,以及一切有关国家行政的事务。在这方面的成功,使得我祖父开始视他为这方面的朋友,并且与他谈论有关这方面一切的案例。
1673至1675两年中,洛克当贸易与殖民委员会(the Council of Trade and Plantations Colonies)的秘书,而沙夫兹伯里正是该会的主席,他帮助沙夫兹伯里起草卡罗利纳宪法,因为伯爵是该地的发现者及主要所有人。这些“基本宪法”都没有在殖民地普遍地实行,但其中所提到的良心的自由,却为新殖民地者广泛地接受。
当沙夫兹伯里在1675年从政坛上隐退之后,洛克遂到法国去游历及学习。在该地,他遇见贝尼耶,由他介绍了伽桑狄的哲学。在这个哲学中,他找到了理由反对“天赋观念”,他用初生婴儿的心作例子。初生婴儿的心为白纸,或清洁的石板,而最重要的一句话,也是后来他带过海峡回到英国的,那就是,“Nihil est in intellectu nisi quod Prius fuerit in sensu”——观念先入为主。
1679年,洛克回到英国,回到沙夫兹伯里身边,由于伯爵的愈来愈趋向于革命冒险行动,因此,洛克又回到牛津(1680年),重新过他学者的生涯。沙夫兹伯里的被捕、逃亡、渡往荷兰,使王室怀疑到他的朋友们。间谍被派到牛津来,欲将洛克逮捕回去审问,洛克深感不安,并预知他的大敌詹姆士二世即将动手,因此,洛克也逃往荷兰(1683年)寻求庇护。蒙茅斯公爵(Duke Monmouth)不成功的革命激怒了詹姆士,他要求荷兰政府引渡85名有罪的英国人,因他们都参与推翻新国王的阴谋计划,而洛克也是其中之一。他到处躲藏,并且用了假名,一年以后詹姆士原谅了他,可是,洛克宁愿留在荷兰,在乌得勒支、阿姆斯特丹及鹿特丹各地住着,他不但享受逃难至此的英国人的友谊,也深受荷兰学者们如拉克尔克及凡·林柏克(Philip van Limborch)的欢迎,拉克尔克与凡·林柏克都是自由的亚美宁神学(Arminian theology,译按:为荷人雅各布斯·阿米纽斯[Jacobus Aminius]1560至1609年所创)的领导人物。在那种环境下,他得到人民主权及宗教自由的观念的许多鼓励。在这里,他写下了《人类理解论》(Essay concerning Human Understanding),以及《论教育》和《论容忍》的初稿。
1687年,他参加了推翻詹姆士二世、拥立威廉三世(William Ⅲ)的计划。当这位省长的远征军成功的时候,洛克搭乘后来玛丽女王所乘的同一艘船回到英国(1689年)。在他离开荷兰之前,他用拉丁文写了一封信给林柏克,该信充满温情,正可以纠正认为他性格是冷酷的那些谣传。
将行的时候,我似乎感到是离开我自己的家园与自己的亲人一样,因为,在这里我得到善意、爱心及和蔼的招待,只有亲人才能有啊!并且,这些感情的联系,较之血缘的维系实在更要紧密强固。我离开了我的朋友,但是我绝忘不了他们,并且,我永远希望能再回来享受那些天才伙伴们的友情,有他们在,纵使我远离家人,纵使在其他方面有不幸遭遇,我心也绝不会忧伤,而你是我的朋友中最好、最亲近、最值得一交的人。当我忆及你的学习精神、你的智慧、你的仁慈、率直、温文尔雅的时候,我似乎发现仅与你交往中,我就得到了够多的快乐,这是我之所以在你身边盘桓了这么久的时光的原因。
在他的朋友主政下的英国,洛克也开始在官方做事。1690年,他当请愿会的委员,1696到1700年时,又当贸易与殖民委员会委员。他与司法总长萨默斯(Somers)以及从事改革币制的牛顿、第一任哈利法克斯伯爵蒙塔古都交往甚密。在1691年以后,他几乎全部时间都与马沙姆爵士(Sir Francis Masham)、其夫人马沙姆夫人(Lady Damaris Masham)以及卡德沃思的一个女儿,住在艾色克斯的燕麦庄(Oates Manor)里。他把这儿当做安静的避风港,从事写作、修改文章,直到死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