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基本承诺
共产党在取得政权后曾向人民做出过郑重承诺,这些基本承诺也是官方意识形态的重要组成部分。社会主义体制究竟能够为人民带来些什么呢?即使不能立刻实现,那么至少10年或20年之后,它可以取得哪些主要成就呢?
社会主义体制通常都是在革命前处于贫穷和落后状态的国家里建立起来的。在大多数情况下,刚刚建立起社会主义制度的国家在过渡时期都非常混乱,再加上内外战争,它们与处于经济增长中的工业化国家之间的差距日益增大。党对人民的许诺包括:这种差距将迅速消失,而且社会主义国家将很快赶上最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之所以能够实现这一切就在于前面曾提到过的社会主义体制的优越性。但只有将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发挥出来才能实现承诺。这就需要集中资源来刺激经济增长,并且要为高速增长做出牺牲。
赶上资本主义经济的承诺是说了一遍又一遍。①尽管社会主义国家都有各自的豪言壮语,但是就其本质而言,②基本没有什么区别:社会主义国家必定会达到资本主义国家的经济发展水准,而且在可预见的历史时期内还将超过资本主义国家。这体现了经典体制阶段官方意识形态的几个重要特征:自信,坚信社会主义体制所具有的优势,相信今天的问题都是暂时的,明天的生活一定会更好;保证,动员人民为了美好的未来不怕牺牲,努力工作。
①长期以来,东德的口号是“不是赶上,而是要超过它”,这意味着社会主义不仅会打败资本主义,而且不会带来资本主义任何不好的东西。
②这一思想首先是由斯大林提出来的[9.1],然后赫鲁晓夫又开始继续使用,他在谈到苏联第七个5年计划(1960—1970年)任务时曾这样说:“到1967年,也许会更早一些,苏联将成为世界上物质总产量和人均产量最高的国家。这将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在国际范围内进行和平竞争所取得的历史性胜利。”尼·谢·赫鲁晓夫(1960,第56页)。
另一类承诺涉及到人民群众的生活方式和社会主义体制的责任与义务。社会主义体制在一开始就继承了原有国家的贫穷和落后状态,在争夺政权的过程中,又要同时面对国内国外的敌人。当整个国家仍然是满身伤痕之际,党就许下诺言,它将扮演起经济水准已经相当发达阶段的福利国家的角色。每个人只需干好自己的那份工作,剩下的事全都由国家来负责。官方意识形态中的这部分内容主要有以下来源:劳工运动和欧洲社会党的思想传统,极端不平等体制下的革命运动(革命者曾发誓,一旦夺取政权,他们将彻底消除那种不公正的财富分配)。
第一个(可能也是最重要的)承诺便是提供工作。即使不能马上就实现全民就业,但在可预见的将来也一定会让所有人都有工作。每一位具有劳动能力的人都要参加工作,这是宪法规定的权利。
其他一些承诺也都是公民的权利,如国家有义务为所有人提供基本需要:食品、住房、医疗、教育、休假以及文化产品和服务。为了表明实现这些承诺的郑重决心,首先做出了以下典型姿态:在国家提供补贴的情况下,以非常低的价格出售基本食品。在很多情况下都是通过配给制来平衡购买力。城市公寓楼被收为国有,提供高额的租金补贴,然后由政府分配租期。整个国家建立了统一的社会保障体制(或是半国家和半工会),并为人们提供免费的医疗服务。①教育也是免费的,工会免费或以极便宜的价格为工人提供休假场所。书籍、唱片和电影票都有大量补贴。
①在大多数社会主义国家里,医疗保障作为一项公民权利较晚即直到经典体制稳定之后,才逐步覆盖到所有人群。最初,只有在国有部门工作的人才享有这项权利。国家承诺提供的其他“基本需要”基本都是这种情况。
尽管一开始通过价格和税收政策以及建立各种组织(例如食品分配局、住房办公室、社会保险中心、国有企业经营的文化和休假场所)采取了不少实际措施来完成这些承诺,但社会主义国家未能完全实现这些承诺[13.7]。在整个经典社会主义时期,官方意识形态许下的诺言与实际经济状况之间积累了巨大的矛盾和紧张。随着时间的推移,无法兑现最初的承诺就成为一种极为沉重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