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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一
严酷而难以违抗的命运的威力逐渐向丑松袭来。他从学校回来，登上莲华寺的二楼，扔掉布包，脱去礼服，立即倒在榻榻米上，完全沉浸于绝望之中。既没有睡意，也不想思考，似乎成了一个麻木的人，长时间一动不动。过一会儿，他坐起身，环视了一下室内。
厢房的客厅里断断续续传来欢乐的笑声。丑松无意之中倾听着，这天好像文平也来了，正在和大家逗趣哩。听到那种天真无邪、难以遏抑的笑声，就知道省吾早已来这里玩了。其中，不时夹杂着年轻女子的声音，啊，那是志保姑娘！丑松仔细听了一阵子，在自己房间里来回踱着。
“老师！”
随着一声呼唤，省吾急急走了进来。
这时，楼下上茶了，有人叫省吾来请丑松下去说话儿。一打听，原来师母和志保姑娘都在客厅里，连庄傻子也在场。有人讲笑话，大家乐成一团，有的笑出眼泪来。
“那位胜野老师也来啦。”
省吾加了一句。
“是吗？胜野老师也来啦？”丑松微笑着回答。蓦然间，一种憎恶的表情闪现在丑松脸上，接着又很快消失了。
“走吧，快点和我一同下楼吧。”
“这就来。”
丑松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不想去。“快点来呀。”省吾说完，一转身跑走了。
又是一阵欢快的笑声。从楼上虽然看不到厢房的客厅，但单凭这笑声，就能清楚知道人们的表情。可以想象：师母内心藏着苦楚，为了忘却，特来这里取乐，有意发出男人般的朗笑；志保姑娘在屋里出出进进，捧来茶具，为每人张罗茶水，然后依偎着师母，微笑着听人谈话；文平呢？以为自己是在场的惟一的男子汉，以为妇女儿童可骗，一个劲地出乖露丑吧？不光如此，想必还会播弄他人是非呢。唉，唉，真是本性难移。有谁会欣赏像他那样的男人呢？
丑松渴望人世的欢乐，如今一种欲求正在胸中涌现。他想起来族人的悲惨命运，被抛弃，贱视、受尽屈辱，甚至不当人看待，越想越觉得青春生命的可贵。
“老师为什么不下去呢？”
省吾说着又跑上楼来。
丑松在这位天真少年的督促下，打算把省吾干脆带到大殿里去玩。他们出了房间，走下楼梯。从厢房通往大殿的走廊分成两条，要是走靠近后院的走廊，就必须穿过客厅，而文平正在那里胡吹。于是丑松决定选择外面的那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