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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三
里间屋子传来咳嗽声，显得有气无力。志保立即担心起来，她侧耳静听了一会儿，就走进里间照应去了。银之助独自留在火炉旁，望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想到志保处在这种艰难的环境中，仍然保持青春的热情，坚强不屈地生活下去，十分感慨。生息于恶劣气候之中的北信州的女人，个个勤奋能干，坚强而又乐观，可以说有着一副吃苦耐劳的天性。志保姑娘也继承了这样的传统，优柔而又刚毅。银之助还在猜度他们是如何提起朋友的那件事的，不一会儿志保打里间走出来了。
“你父亲怎么样啦？”银之助满含同情地问。
“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不过……”志保有些忧虑地说，“他说今天不想吃东西，只喝了点稀饭，从早晨就一直躺着，这样睡下去怕是不妙。”
“这真叫人担心啊！”
“或许没有多少日子啦。”志保叹了口气，“濑川老师也多方照料，可连医生都说没有多大希望了。”
志保说着，习惯地撩了撩垂下的鬓发。
“人的一生真是大不一样啊！”银之助想起志保的境遇，十分同情。“有的人生长在温暖的家庭，不知生活的艰难，也有像你这样从小受苦受难、经受风雨磨炼，自然养成了自己的个性。啊，你才是一个真正在艰难之中不断奋斗而成长起来的女性。我觉得你们就是这样一种人，既有他人所不知道的悲伤的生活，也有他人不知道的欢乐的日子。”
“欢乐的日子？”志保苦笑了，“我们这些人有这样的日子吗？”
“当然有啊。”银之助说得很肯定。
“嗬嗬嗬嗬，回想过去，这样的日子是没有的。如果我不寄养在莲华寺，那里的阿娘也不会起那种念头。我在撇下阿娘出走之前，心中真是……”
“这是当然的，我很理解。”
“不，我实际上和死了的人一样，只是靠着人世间的情义才活到今天。”
“唉，濑川兄处境艰难，你也处境艰难，正因为你有这样痛苦的遭遇，所以才会为濑川兄伤心流泪。我之所以说这些话，是想叫你帮助一下这位朋友。”
“是叫我帮助他吗？”志保的眼睛忽然发亮了，“只要我力所能及，不管什么事我都能去做。”
“当然是你能做到的了。”
“我吗？”
两人沉默不语。
“干脆都直说了吧，”银之助显得很热心，“那天晚上在学校里值班，我探问了濑川兄的心上人，当时我说：‘你何必这么一个人折磨自己，把心胸敞开些不好吗？也许你认为我会泼冷水，说了也没有用，其实我不是那样冷酷的人。依我说，你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只要有我这个朋友在，就能助你一臂之力。’于是濑川兄这才提到了你。‘喂，你说对了，确实有一个，不过你还是权当她早已经死了吧。’啊，濑川兄考虑到自己的出身，把这种根本无法实现的幻想彻底抛弃了。他如今已经不再想会见那个心上人了吗？这是多么令人悲伤的爱情啊！所以，濑川兄才到你这里来，把过去一直隐瞒的身份向你坦露。所以说，假如你能理解他的真情，就下定决心救他一把吧，好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志保的脸一直红到耳根，“我早有这个打算了。”
“是指终身大事吗？”银之助盯着志保的脸问。
“是的。”
志保的回答打动了银之助的心，爱情、眼泪、决心，都包含在这句话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