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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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三点钟，卡萝尔突然一下子给惊醒了。就像她父亲在给一个凶恶的骗子手判刑一样，卡萝尔冷冰冰地自言自语道：
“这种恋爱该有多么可怜而又庸俗。
“没有闪光，也没有反抗。一个自命不凡的小妇人，跟一个沾沾自喜的小男人躲在墙角落里窃窃私语。
“不，他可不是那种人。他人非常好，而且很有志气。他什么都没有错。他看我的时候，他的两只眼睛该有多可爱！多可爱，实在是可爱啊。”
她一想到自己的罗曼史竟会如此可怜巴巴，就不由得怜悯起自己来了。她叹了一口气，暗自寻思道，在这个灰暗而又严峻的时刻里，她觉得埃里克似乎显得很庸俗。
后来，她心里真是恨不得起来造反，把肚子里所有的仇恨全都发泄出来：“我的爱情越是微不足道，大街的罪愆也就越发深重。这说明我多么渴望着往外出逃。反正上哪儿都一样！只要能逃掉，天大的污辱我都不管了。这都是大街给我造的孽。当初我来这里的时候，有一颗炽热的心，向往崇高的理想，准备好好工作，可现在——反正我上哪儿都成。
“我刚来的时候很信得过他们，但他们却抄起了沉闷乏味的生活这个鞭子来狠揍我。他们不知道，而且他们也不会了解到，他们自鸣得意的这种沉闷乏味的生活是多么折磨人，就像伤口被蚂蚁噬咬着，或是被八月里的骄阳曝晒着一样。
“多么庸俗！多么可怜！卡萝尔呀，你本来是个心灵纯洁、神态轻盈的姑娘！现在却偷偷地躲进阴暗的角落傻笑，在教堂的晚餐会上甚至感情冲动，一味嫉妒别人！”
次日吃早餐的时候，她心中的苦恼，经过一夜噩梦惊扰，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剩下来的只是一种紧张不安的犹豫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