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十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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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去川口区政府,区长不在,县政府正开春耕动员大会,板报牌楼上悬了“组织起来”四个字,一个穿羊皮袄胸前悬朵纸花的人正在叫着“……我们要出几个神枪手……”

我吃的救济粮是为了难民的,现在我是名副其实的难民了。关于粮的事借钱的事……,我给赵区长写了一个字条,他们正开会。

人在卑微的时候,不应该太谦卑。

去时走错了路,雪很洁,鞋全湿了。

要出边区的心情总在缠绕着我。

对于乡村一些干部尽可能采取容忍,教育的态度,应该获得他们的尊敬,不管他们如何小气无礼,因为他们是无知的。

人无论在什么时候,全应保持一定的态度,不管对方如何,慢慢他们会被你所影响的。

夜间去姓郝的卖羊肉处和他说,如果他需要钱就先量一斗谷子去卖,结果他倒大方答应可以等几天。姓李的老汉也在那里,他说他的豆子钱也可以等几天。

我如今每天只是忙着生活,一切艺术、科学、政治……全和我绝了缘,因为它们全解除不了我眼前的痛苦。

把藏在书夹里几页从刊物上裁下的关于瞿秋白毕命时记载的诗文等类翻看了,感情引起了一种对于人生冰凉的感觉。我和瞿氏的遭遇,性格……虽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全在追求着真,全在勉强尽着人生的责任,不过我是更能够执行自己的意志些。我不愿做戏,更不愿带上不必要的枷锁,我决不太勉强自己所不乐意做的事——比方入党——我不愿为那些“政治家”们去捧场助威,或用自己的掌声为他们做讲演的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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