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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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及15世纪已播下了宗教改革的种子:巴伐利亚的路易,英国的威克利夫,波希米亚的胡斯等,预演了马丁·路德、亨利八世、加尔文及诺克斯的戏。在斯堪的那维亚,教士财产因受到免税而迅速增加,也变成了老百姓和国家一种令人不平的负担。评论家宣称:教会占有丹麦一半的土地,握有哥本哈根的领地。贵族们对仅凭一项教条就受到保护的那些财产,早产生忌恨,甚至正统教派也予以反对。瑞士各郡的傲然独立无异为改革派兹文利(Ulrich Zwingli)及加尔文铺路。1433年马德堡一地逐走其总主教和教士,本博也群起反抗主教的统治,而在另一地巴苏(Passau)把该地的主教监禁在城堡。1449年欧福(Erfurt)大学(马丁·路德曾在该处念书)的教授向尼古拉五世建议国民大会的抗辩在权威上高于教皇。胡斯在邻近的波希米亚的叛乱影响了整个日耳曼。华尔多教派到处集会,秘密地保存了早有的异端邪说以及半共产式的企图。虔诚被引到依附于异端的神秘主义上去。

埃克哈特(Johannes Eckhart)所谓的神秘主义,变成了旁门左道,并且几乎不理会正规的教条的多神主义。这位多米尼克派修士非常饱学,以致“名家”的衔头成了他大名的一部分。他的哲学著作用学院派的拉丁文写成,这些书是他独有的作品,也未带来任何伤害或名声。但当他在科隆修道院用警句性的德语宣扬荒谬的多神主义时,乃引起了宗教裁判所的注意。他追随狄奥尼索斯(Dionysius)、最高法院法官及埃里杰纳(Johannes Scotus Erigena),努力宣述上帝无所不在的绝对意义。埃克哈特所想像的这种广容的神性,既非人亦非灵,而只是“绝对的空灵之性。如同无形无相的深渊,是属于寂静而不落痕迹的神性境界。在那处看不出有圣父、圣子及圣灵的差别,在那处也无自我存在,在那处灵魂之光焰较灵魂本身更得安息”。要言之,这是一种无形的神性存在。

上帝即万物,万物即上帝。圣父生我,即为其子,永不止息。我再说明:他与我同在,我与他同在,我看上帝的那只眼亦即他看我的那只眼……我的眼和上帝的眼乃是同一只眼。

凡是每个个体里,都有上帝的部分;因此我们可与他直接交往,我们认为与他是同属一体的。无须经由教会的仪式,甚至无须经由《圣经》,只需经由这“宇宙的意识”,人的灵魂就能接近上帝,看见上帝。个人越能否定个体本身及尘世的欲念,这神性的火焰就显得更清楚更久远,直到最后上帝与灵魂合而为一,于是“我们完全归入上帝”。天堂、炼狱和地狱并不是什么地方,它们只是灵魂的一种形态:脱离上帝即为地狱,与上帝结合即为天堂。这些主张被科隆的总主教认为具有异端邪说的味道。他召见了埃克哈特,并予以审讯(1326年)。埃克哈特断言他所说的是顺乎道理的正统,并提出他的声明只应视为是文字上的夸张。但主教仍判了他的罪,他就向教皇约翰二十二世上诉,及时地得免火刑(1327年)。

他的学说被两位深知如何安全保存其多神主义的多米尼克门徒普遍传扬。苦修折磨自己达16年之久的汉里希·祖佐(Heinrich Suso),把耶稣的名字切成碎片吞下去,自称基督伤口的血已饮入口内,而且用德语写了一本《永恒智慧小册》(Little Book of Eternal Wisdom),他说:那是上帝用德语给他的启示。约翰尼斯·陶勒(Johannes Tauler)奉埃克哈特为他“最神圣的主人”,并且在斯特拉斯堡及巴塞尔两地宣讲神秘主义与上帝结合的道理。马丁·路德认为《德国神学》这本书是属于陶勒的,该书关于上帝、基督及永恒不朽的简明教义使他深具印象。

教会注意到神秘主义的那些说法,如不必理会大部分教义,不必注重仪式,宣称无须教士或圣事的助力即能接近上帝等等。这种神秘主义酝酿着私人判断教义的宗教改革细菌,而且人人都成了教士,赎罪不必需要善功,但凭超绝一切的信仰即可。教会认为这种超越自然的启示,可能来自上帝和圣人,也可能来自魔鬼和狂人,教会认为这时必须要有权威性的领导,才不致使宗教崩溃于个人的幻想与理论之混乱中。观念上的分歧势必影响老实人。


日耳曼反对教会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