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易丝及玛格丽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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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此刻在马德里的皇帝,弗朗西斯也写了封信。这封信异常谦卑:“一个身为臣虏之法兰西王,特请陛下开恩赐还……陛下留臣于此,不过为一无用之囚徒。设若仍使臣王法兰西,则臣必率法兰西永为陛下忠诚之奴仆。实则如何,幸陛下图之。”由这封信,可见弗朗西斯对身处逆境并无任何气节。

当查理五世接到胜利消息时,他颇为沉得住气,左右都说值得大大庆祝,但他并不许可。据说,他摒弃从人进入寝宫,惟一之事就是跪下来祷告。他立刻拟定议和条件及释放法国国王条款:(1)法国应割让勃艮第,并放弃对佛兰德斯、阿图瓦及意大利之请求权;(2)法国应承认波旁公爵所要求的一切土地及权利;(3)法国应同意让普罗旺斯及多菲内(Dauphiné)为独立国;(4)法国应归还所有原属英国之土地,如诺曼底、安茹、加斯科涅及吉耶讷等;(5)弗朗西斯应答应与皇帝结盟对抗土耳其。他把写好的条款,分送弗朗西斯与露易丝。露易丝的回答是,法国绝不轻易放弃寸土;如启战端,愿牺牲至最后一人。想不到这位老太婆,对此事之处理,如此明智果决,以致法国人因此原谅了她过去所犯的一切过错。她立即动员全国兵马,对可能遭受攻击之据点严加戒备。为转移查理五世对法国之注意力,她劝土耳其的苏里曼,暂勿进攻波斯,而把军事矛头指向西部。我们不明白为什么苏里曼会听她的,但1526年,他果然进兵匈牙利,同时于莫哈奇(Mohàcs)大败基督教联军。这一来,如果查理五世要打法国,那就会惹起基督世界的公愤。露易丝这时更向亨利八世及克莱门特七世说,如果让查理五世领土要求实现,英国及教廷必将大受其制。亨利一听有理,再加上露易丝答应给他200万克朗以做“赔款”的条件下,他遂与法缔结攻守同盟(1525年8月30日)。老太婆外交手段之厉害,确使世人为之侧目。查理五世对此,也只有甘拜下风。

在查理五世、洛尼及露易丝三方面同意下,弗朗西斯之囚禁地点乃转移到西班牙。1525年7月22日,当弗朗西斯到达巴伦西亚时,查理五世曾有一封很客气的信给他。不过,尽管信上很客气,但待遇却很不客气。弗朗西斯被囚在马德里的一座古堡内,囚室非常狭隘。在武装看守监视下,每天只有一段时间放风。放风时他可以骑骑骡子。弗朗西斯请求查理接见一次,查理满口答应,但接见却遥遥无期。为了便于索取高价,他有时下令将弗朗西斯关上两个礼拜不放风。露易丝建议由她出面商谈,查理想这老太婆不好对付而不接受。在查理看来,从囚犯身上打主意比较便利。露易丝曾向查理说,玛格丽特现正孀居,“如能使小女侍奉箕帚,实为所愿”,但他所中意的却是葡萄牙的伊萨贝拉(Isabella)小姐,因为伊萨贝拉不但有90万克朗的嫁妆,而且,要结婚立刻便可结婚。囚禁了两月之后,弗朗西斯病倒了。病况很严重。西班牙人都说查理手段太毒辣,因此反而同情弗朗西斯。弗朗西斯之病,西班牙有不少人为他祈祷。查理自然也为弗朗西斯祈祷,因为万一他死,这笔政治竹杠子便敲不成了。他为此去探视弗朗西斯。他答应他,不久就会开释,同时准许他姐姐来看他。

1525年8月27日,玛格丽特自艾格莫尔特湾(Aiguesmortes)起航,抵巴塞罗那后,坐轿沿崎岖小径,走遍了半个西班牙才到马德里。在这段艰苦行程中,她以吟诗和给弗朗西斯写信来安慰自己。在给弗朗西斯信中,她有着下列句子:“为了你,我愿付出一切,即令粉身碎骨,我也绝不畏缩。想到能为你效劳,我便感到安慰和荣耀,因此,一切艰难困苦,我都可以克服。”最后,她终于在牢中看到了她的弟弟。玛格丽特初见弗朗西斯时,病已大有起色,但至9月25日,病情忽然加剧,弗朗西斯陷于弥留状态,眼看就要去世。玛格丽特跪下来祈祷,左右甚至已请来行临终圣礼的神父,但病况又奇迹般地转好起来。玛格丽特陪了弗朗西斯一个月,最后到托莱多去见皇帝。由于查理这时获知英法联盟,他对露易丝的大胆作风极表愤怒,因此,对玛格丽特的求见非常冷淡。在这种情形之下,一切口舌当然均属白费。

现在,弗朗西斯手上只剩一张王牌。这张王牌一打,他显然有终身监禁的可能,但一切方法都已不灵,只有打出碰碰运气。在叫玛格丽特尽速离开西班牙后,他于1525年11月签署了一封信:法国王位传给太子弗朗西斯二世;由于太子年仅8岁,指定露易丝为摄政;露易丝设有不幸,摄政一职交给玛格丽特。查理看到这张王牌慌了,弗朗西斯一旦放弃王牌,囚他还有什么价值?为了保全弗朗西斯的利用价值,于是,查理以弗朗西斯和他签订《马德里条约》(The Treaty of Madrid)为条件而放还弗朗西斯。1526年1月14日所签订之《马德里条约》内容除前所照会露易丝者外,尚加上以弗朗西斯两个最大儿子为人质一点。弗朗西斯为坚查理之心,还同意与查理之妹,葡萄牙孀后埃莉恩诺拉结婚。最后,弗朗西斯还赌咒,如果他不忠实履行条约,愿上帝罚他再到西班牙来坐牢。事实上在1525年他就预先写了一份诏书交给他的侍卫保管,诏书说:“举凡我所签署之条约、协约、否认状、赦令、废除令、法规部分适用令及各种盟誓,如与我本人之荣誉及法国之利益相违背者,均属无效。”签订《马德里条约》前夕,他除特别把这份诏书,念给代表他去从事协商的人听外,并宣称,这个条约,“是在武力强制、与终身监禁威胁下所签订,因此,其中所载的一切,自然是该无效的”。

1526年3月17日,洛尼在西班牙伊伦(Irún)与法国昂代(Hendaye)交界之比达索阿(Bidassoa)河上,将弗朗西斯交给法国宫廷官员骆得雷,并换取弗朗西斯的两个儿子,弗朗西斯二世及亨利。交接手续系在一艘御船上举行,当弗朗西斯与二子挥泪道别,御船即径驶法国对岸。脚踏法国土地,弗朗西斯一跃上马,即纵声欢呼:“我又是王了!”马直奔贝约讷(Bayonne),那儿露易丝及玛格丽特正期待着他。一切不过问,先到波尔多及科尼亚克(Cognac)休养3个月。他一方面,需要补一补,同时,也得尽情玩一下,不是吗?他做了将近一年的和尚了。露易丝因与沙托布连的女伯爵(Comtesse de Chateaubriand)不睦,故这次特选了一个18岁的金发绝色宫女陪她来照料弗朗西斯。这小妞叫安妮·德海莉·德皮塞连(Anne de Heilly de Pisselieu),一来便取得了弗朗西斯的欢心。一经宠幸,立刻便爬到沙托布连女伯爵埃莉皇诺拉的上面。从此,她在弗朗西斯心目中所占的地位,即仅次于他母亲及姐姐。她在弗朗西斯与埃莉皇诺拉之婚姻关系间极力周旋,她颇满足于弗朗西斯和她的偶然幽会。为了掩人耳目,弗朗西斯叫让·德布罗塞(Jean de Brosse)做她的丈夫,并封她丈夫为公爵,她为女公爵。当公爵留下妻子,告退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去享受一笔财富时,弗朗西斯再赐给他一个会心的微笑。


龙争虎斗(1515—1526)战争与和平(1526—15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