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都灵到佛罗伦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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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法国经由塞尼峰(Mont Cenis)进入意大利,我们登上阿尔卑斯山再来到“山麓”皮德蒙特高原,越过了葡萄园、田园、橄榄和栗树园,来到了有2 000年历史的都灵。它是萨伏依家族之城堡。萨伏依家族是目前尚存最古老王族之一,1003年由亨伯特(Umberto Biancamano-Humbert of the white Hand)所建立,在此时期其领袖乃是当时最能干的统治者之一。维克托·阿马戴乌斯二世(Victor Amadeus II)9岁(1675年)继承萨伏依公爵宝座,18岁正式当政,此时在路易十四发动的战争里奋战法国,与萨伏依的尤金(Eugene of Savoy)共同将法国人逐出都灵和意大利,并在《乌得勒支条约》(1713年)中,把西西里岛划入他的领域内。1718年他以西西里交换撒丁岛,并获得了撒丁岛国王之头衔(1720年),但仍以都灵为其国都。他的统治唐突但有力,改善了公共教育,提高普遍繁荣,而统治55年后,即让位给他的儿子伊曼纽尔一世(Charles EmmanuelⅠ)。

两朝统治期间,几历一个世纪。都灵成为意大利文明的中心,孟德斯鸠在1728年来到这里,尽管他仍爱巴黎,也称都灵为“世界最美之城市”。英国政治家查斯特菲尔德在1749年称赞萨伏依宫廷在欧洲算是“形成最佳教养和娴雅人民之最佳宫廷”。都灵部分的光辉得归功于一位建筑家菲利普·尤瓦拉(Filippo Iuvara),他仍吸收着文艺复兴灵感的气息,在高于都市2 300英尺的苏柏加(Hill of Superga)高傲的山峰上,为维克托·阿马戴乌斯二世修建了一座建有古典柱廊和圆顶的美妙皇宫(1717—1731年),以纪念都灵从法国人手中解放出来。此皇宫一个世纪以来均被当做萨伏依皇族之陵寝。1718年,他又为古老的玛德玛(Madama)宫,增添了堂皇的楼梯和宽敞的正厅。1729年他设计(由阿尔菲耶里[Benedetto Alfieri]完成)卡斯特洛·斯达皮尼格(Castello Stupini-gi),它的大厅陈列着巴罗克式华丽的作品。直到他们最后一次胜利(1860年),把国都迁到罗马成为联合的意大利王国为止,都灵一直是萨伏依公国之首都。米兰长时期受到西班牙之压抑,重新回到了奥地利温和之统治。1703年之弗朗茨·蒂芬(Franz Tieffen),1746年和1755年之弗丽斯(Felice)和瑞哈·克莱里奇(Rho Clerici)在政府之帮助下建立了纺织厂,扩大了手工艺的代替品,并建立了以资本家理财和管理的大规模生产的同业工会。米兰的文化史上声名最为响亮者为萨马丁尼(Ciovanni Battista Sammartini),在这富裕的气氛里我们偶尔尚可听到。在其交响乐和奏鸣曲中,德国大音乐家的和谐庄严被代之以对比主题和方式交互使用。年轻的格鲁克在1737年来到米兰(时为弗朗切斯科·梅尔齐[Francesco Melzi]王子之室内音乐家),成为萨马丁尼之学生与朋友,并采取了他制作歌剧之方法。1770年波希米亚之作曲家约斯弗·米斯维克(Josef Mys-livecek)与年轻的莫扎特在米兰聆听萨马丁尼部分交响乐后,喟叹道:“我已发现海顿风格之父!”可见,他是现代交响乐的创始者之一。

热那亚有个极坏的18世纪,其贸易方面由于与地中海人竞争海洋的结果,日趋萧条。但因其位于能够俯瞰设备良好港口且宜于防卫的山头上,具有优越的战略地位,处于邻近强国的虎视眈眈之下。它处于强敌环伺于外,愚民与热情人民充斥于内的境况下。政府终落入古老商人家族手中,经由一个秘密的委员会和顺服的总督来统治,此一自存的寡头政治使得人民陷入愠怒而不能忍受之贫穷里,而又轮流地被班库萨·吉奥吉(Banco di San Giorgio)强夺而统治着。当1746年萨伏依和奥地利联军围攻热那亚时,政府惧怕人民杀害统治者,不敢武装百姓,宁可对围攻者敞开大门。围攻者强索赔偿和赎金使得银行破产。百姓对当地固有之剥削者仍较有好感,群起攻击奥地利防卫军,他们从屋顶和街上以瓦片和石头齐攻之,并把他们驱逐出去,于是,原来的暴君再度上台了。

热那亚的贵族建立起像迪弗瑞(Deferrari)宫一类之大厦,并与米兰共同支持一位画家,这位画家,其名声即使在现代亦占有第一地位。几乎每张现存马尼亚斯科(Alessandro Magnasco)的画,都具有粗野的原始风格,令人震撼。在他的一张画中——《弹吉他的小丑》(Punchinello Playing the Guitar)——拉长的人像打了黑色和棕色的补丁。《火堆前的女孩和音乐师》(Girl and Musician before the Fire)很优雅。《理发师》(The Barber)中的理发师显然很想切断顾客的喉头。宏伟的《僧侣之餐厅》证明了教会繁华的烹调设备。以上这些画全部是名作,它们憔悴的形式和光彩之变幻使人想起西班牙画家艾尔·格雷科(El Gre-co),他以令人骇异的手法暴露人生的残酷。不拘形式之现代化表现,使人预想到戈雅(Goya)。

这时代的佛罗伦萨可看到一个历史上最有名家族之结局,托斯卡纳大公爵(Grand Duke of Tuscany)科西莫三世(Cosimo Ⅲ)漫长的统治,对于仍旧怀念早期的美第奇、延续而引以为荣的佛罗伦萨人而言是不幸的。科西莫分心于神学,允许教士督促他并从他不健全的税收里抽取大量教会捐赠。由于专制统治,无能行政效率和过重之税收,遂丧失了大众支持,其王朝历时250年之久。

科西莫之长子斐迪南(Ferdinand)亲近娼妓而疏远朝臣,由于纵欲过度而损害健康,于1713年无子而逝。另一个儿子吉安(Gian Gastone)研究历史与植物学,并过着安静的生活,1697年其父迫他迎娶萨克西—劳恩伯格(Saxe-Lauen-burg)的安妮(Anne)。她是位心智平庸的寡妇,吉安与她共同生活在遥远的波希米亚村庄里,度过了一年无趣的生活,然后在布拉格以与人私通安慰自己。当斐迪南的健康恶化时,其父科西莫召吉安返回佛罗伦萨。当斐迪南去世时,吉安被任命为大公王位继承人,但其妻拒绝定居于意大利。父王科西莫唯恐美第奇家族的统治中断,说服了佛罗伦萨参议院颁布法令,无子嗣之吉安去后,应由吉安的姐姐安娜(Anna Maria Ludovica)继承王位。

欧洲强国环绕此一摇摇欲坠的王朝,跃跃欲试。1718年奥地利、法兰西、英格兰和荷兰拒绝承认科西莫的安排,并宣称吉安一世驾崩,托斯卡纳和帕尔马应给予卡洛斯(Don Carlos)——西班牙女王伊丽莎白(Elizabeth Farnese)的长子。科西莫抗议,并为时已晚地组织其在来航和佛罗伦萨之军事防卫武力。他逝世后留给他儿子一个穷困的国家和摇摇欲坠的王位。

吉安此时(1732年)已届52岁,他努力矫正行政上和经济上的弊端,解散间谍人员和在其父王时代得巨利之阿谀者。他亦减低租税,召回放逐者,释放政治犯,协助工商业之复兴,并使佛罗伦萨的社会生活回复安全与快乐。科西莫二世和吉安所经营之沃夫兹画廊(the Ulffizi Gallery)内容丰富。在弗朗切斯克·沃西尼(Francesco Veracini)的小提琴领导下之音乐大为兴盛,再加上化装舞会、花车游行、玉采碎花投掷战等,使得佛罗伦萨和威尼斯、罗马互相争辉吸引观光客。例如1740年蒙塔古夫人、霍勒斯·沃波尔及托马斯·格雷,都在里多福(Ridolfo)宫中聚集在庞弗雷特夫人(Henrietta Pomfret)身边,颓废的社会有许多很吸引人的事物存在着。

1731年吉安心力交瘁,将政府事务交给其大臣们,自身却陷入肉欲荒淫的生活中。西班牙派遣3万军队以保证卡洛斯之继承。奥地利的查理六世则派遣5万军队护卫其女儿玛丽亚·特蕾莎(Maria Theresa)登上大公爵位。1736年奥地利、法兰西、英格兰和荷兰间之协定,避免了一场战争。根据协定卡洛斯获得那不勒斯,而托斯卡纳则归之于玛丽亚·特蕾莎和她的丈夫弗朗西斯(Francis of Lorraine)。1737年7月9日,美第奇家族最后一位统治者去世,托斯卡纳成为奥地利之属国,而佛罗伦萨再度兴盛。


宗教亚得里亚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