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生产要素价格的确定
生产要素（简称要素）的价格确定方式也发生了变化。要素价格包括利率、土地和其他自然资源的价格、外汇汇率和工资。
所有改革国家的经济管理部门都力图避免要素价格受到放松管制趋势的影响，而且对它们进行严格控制。要素分配始终处于官僚协调机制的控制之下。但只要存在平行市场（白色、灰色或黑色），就必然会出现规避要素价格控制的现象。
1．利息。大部分信贷供给通过国有银行体系分配，同时强制执行由中央确定的利率。表22.3以波兰为例说明实际利率的变动。尽管资本严重不足，但实际利率却非常低甚至为负。稍后我们将研究这一现象［→23.4］。值得一提的是，仅仅这一现象就足以证明市场协调机制还远没有成为这些国家经济生活中的主导力量。如果实际利率在长时期内为负，那么就无法控制投资分配，而且当决策者通过比较现在和未来的收入与支出进行决策时，必然会传递给他们错误的信息。单单是负实际利率的外溢影响就会严重扭曲整个价格体系。
表22.3波兰实际利率的变化
利率年份
通货膨胀率
名义
实际1982
104.5
29.2
-75.31983
21.4
8.2
-13.21984
14.8
8.4
-6.41985
15.0
7.8
-7.21986
17.5
8.2
-9.31987
25.3
8.7
-16.61988
61.0
22.5
-38.51989
244.1
160.0°
-50.0~-60.0
资料来源：1982—1988年的数据：G．W．Kolodko（1989，p．16）；1989年数据：与G．W.Kolodko的个人交流。
a1989年12月份的数据。
b年平均实际利率的估计。
私营部门内部的信用交易很常见，所要求的利率大多与官方利率相差甚远（远高于官方利率）。但在改革阶段仍然没有成立私有银行的迹象。在某种程度上说，存在私人信贷市场，但它的颜色是“灰色的”或者“黑色的”；私人信贷在大多数国家都是违法行为。贷款人不能指望有法律保障的合同。因此，在这个领域也存在着一个平行价格体系，但与国有银行部门的信用交易额相比，私人信贷市场几乎微不足道。
2．工资。平行的工资体制正逐步发展。①有很多机会让人们在私营部门挣到比公有部门多得多的收入。在此暂不考虑那些独立地、在正式或非正式私营部门工作而无须付薪雇员帮助的人的收入。这里只关注拿工资的雇员。他们的工资通常比在国有企业从事类似工作的人所能获得的报酬要高出很多，这包括很多原因：
私人雇主尽最大努力来规避税收义务，而受到严格控制的国有企业即便想这么做，也不可能实现。被节省下来的税收有一部分可以用来支付较高的工资。
私营企业的工作强度更高：雇员们更为勤奋并严格遵守工作纪律，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挣得更多，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受到了更严格的监督。此外，管理成本和其他日常费用要低得多。因此，即使产品价格与国家价格相同，私营企业不仅能够保证企业家的利润，而且能支付较高的工资。
在多数情况下，私营部门的定价要高于国有企业，这进一步保证了企业能够支付较高的工资。
私人企业家基本不受政府强制性工资限额的约束，或者说即使有这些行政规定，他们也可以很容易加以规避。一般而言，劳动力市场机制影响了工资的制定。由于缺少优秀的、可信赖的劳动力，私人雇主准备支付相应的工资以便把他们吸引过来。后者既可以选择放弃公有部门的工作，也可以保留那份工作，利用工作之余在私营部门干活。②
①见R．I．Gabor和G．Kovari（1990）。
②在后一种情况下，工人面临着如何分配精力的问题。他们通常会在国有企业工作时少干些活，因为他们认识到不管你多努力，都只能获得很少的报酬。他们把更多的精力投入私营部门的额外工作中，因为它支付得更多，而且从私营部门得到的收入与所付出的努力紧密相关。
从另一方面看，前面所描述的与经典社会主义体制［→10.5］相关的所有事物仍然适用于公有部门的劳动力市场：①人们能清楚地感觉到同时受到官僚协调和市场协调的双重影响。②上级组织开始通过各种方式控制工资，而且企图阻止工资上涨的趋势。然而他们也不能完全避开市场影响。与经典社会主义体制相比，劳动力市场对工资的影响已经不断增强，而且往往受到两个因素的共同影响。其中一个因素我们曾提到过：私营企业的扩张趋势加大了对劳动力需求，同时推动了国有企业和合作社的工资不断上涨。另一个因素是放松管制的趋势，它试图废除经典社会主义体制管理工资的职能（一项或两项），这符合建立市场社会主义的目标。
虽然市场的影响（特别是不同行业、工作和地域的相对工资）变得越来越强，但国有部门的平均工资水平受到政府的控制。官僚机制的影响越强，私营和国有部门工资水平之间的鸿沟也就越大。
不久我们会再探讨这一现象的宏观经济后果［→23.1］。不过，有必要在此把迄今为止讨论过的两类价格因素结合起来进行一些研究：国有部门的利息和工资支出。根据规范的微观经济学，资本和劳动力的相对价格应该或多或少体现出这两种资源的相对稀缺程度。因此，如果在做投资决策时适当关注这种价格比率，投入组合将趋向于达到资本和工资组合的理想状态。在改革社会主义经济中，又出现了怎样的一种情况呢？
私人手工业者雇佣了一些人，他与雇员在自由劳动合同的基础上达成协议，并通过私人借款来购买节省人力的机器。私人手工业者必须进行利息和工资的比较，但国有企业或者合作社却没有必要做这种比较。因为对他们而言，投资资金的预算约束是软的，即使计算有误，企业仍能够生存。事实上也根本不需要关注这两种要素价格之间的比率，因为它根本无法提供关于资本与劳动力相对稀缺程度的任何信号，这与经典社会主义体制下的状况并无二致。这两个非常重要的要素价格都是专断确定的，它们之间的比例没有任何合理的经济含义。
3．土地价格和租金。③对于公有土地而言，价格和租金通常都由地方政①这一分析仅仅与国有和半国有企业有关；在此不讨论自主经营企业的问题［→20.3］。
②关于这一问题可参见K．Fazekas和J．Kollo（1990）。
③这包括从事农业生产和其他目的（例如建筑物）的土地价格或租金。
府机关制定。国有企业或公有机构使用的土地价格和租金或多或少都是专断确定的。
部分土地（各国有所不同）在私人手中，它的价格或租金是由市场确定的。影响市场价格的因素之一，是对通货膨胀的预期导致改革国家中的许多人将储蓄投资于房地产，以便起到保值作用。他们有充分的理由这么做，因为几乎不存在任何其他的投资保值方式。
在这种情况下，通常会出现由于两种协调机制而产生的扭曲混合体：做得最好的是那些通过个人影响廉价地获得政府的定量配给土地，并且把它当作保值型私人财产的人。
4．汇率。中央银行除了有权定量配给外汇之外，还保留着制定汇率的权力。大多数改革国家一般都公然高估本国货币，这再次严重扭曲了整个价格体系。
在经典社会主义体制时期就存在的外汇黑市，在进行改革的国家黑市则急剧扩张。一个国家经济和政治的自由化越深人，对西方越开放，平行外汇市场就会在公众领域中越宽。如果此时再遇到不断加速的通货膨胀，必然会出现资本外逃。人们不仅设法将储蓄投资于可自由兑换的货币，而且开始关注外币的日常交易。表22.4比较了一些国家官方和黑市汇率。
表22.4黑市与官方汇率：国际比较
对美元的黑市汇率／官方汇率（％）年份
中国匈牙利波兰苏联
南斯拉夫1985
109.4137.0401.0723.6
111.21986
109.1133.7442.8611.8
120.31987
120.4134.8412.0915.6
110.91988
268.8156.1636.81，195.0
117.1资料来源：国际货币分析，1990年第426、620—621、657—658、699、712页。
注释：资料中引用的数据是年末的黑市汇率（国家货币／美元）与有效官方汇率的百分比。
当然，产品价格和要素价格（包括工资）是密切相关的。当局也可以通过要素价格对产品价格施加强大的间接影响。那些试图建立市场社会主义的改革规划者们希望这些由中央制定的要素价格能够帮助他们间接地控制生产，但这一愿望并没有实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