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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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军第八军和第九军,未能在春汛开始以前摧毁顿河军的抵抗,没有推进到顿涅茨对岸,不过一直还尝试着在一些个别地区发动进攻。这些尝试大多数都失败了。主动权渐渐转移到顿河军指挥部手里。

直到五月中旬,南方战线上一直没有什么显著的变化。不过,这样的变化很快就要出现了。根据前任顿河军总司令杰尼索夫将军及其参谋长波里亚科夫将军早就制订好的计划,陆续把所谓突击兵团集中到卡敏镇和别洛卡里特文河口镇一带。已经集结到这一段战线上的,有受过正规训练的青年军的最强的部队,有久经战阵的下游的一些团,即:宫陀洛夫团、盖奥尔吉耶夫团和另外几个团。根据粗略的估计,所谓突击兵团大约有一万六千条枪、二十四门大炮和一百五十挺机枪。

根据波里亚科夫将军的意图,突击兵团要同菲次哈拉乌洛夫将军的部队一起,向马凯耶夫村方向发动进攻,摧毁红军第十二师,然后向第十三师和乌拉尔师的两翼和后方推进,冲进上顿河州地区,以便和暴动军汇合,然后就进入霍派尔州,去“治一治”那些害了布尔什维克病的哥萨克们。

在顿涅茨河边正积极准备反攻和突进。突击兵团由谢克列捷夫将军指挥。胜利的形势渐渐明显地转到顿河军方面。克拉斯诺夫的走狗杰尼索夫将军下台后,西道林将军担任了顿河军的新司令官。他和新当选的顿河区总司令阿福里康·包加叶夫斯基一样,主张同协约国合作。他们正在同英、法军事代表团的代表们一起,制订向莫斯科进军和在全俄罗斯境内肃清布尔什维克主义的庞大计划。

一艘艘船舰装载着武器朝黑海沿岸的各个港口开来。许多远洋巨舰运来的不仅有英国和法国的飞机、坦克、大炮、机枪和步枪,而且还有拉车的骡子,还有因为同德国媾和而跌了价的粮食和军装。一捆捆深绿色的英国马裤和制服——制服的铜扣子上还铸着直立起来的不列颠狮子——塞满了诺沃罗西斯克的仓库。很多货栈都被美国的面粉、砂糖、巧克力和葡萄酒撑破了。资本主义的欧洲被布尔什维克顽强的生命力吓破了胆,就很慷慨地把炮弹和子弹,把协约国军队没有来得及对德国人打完的炮弹和子弹送到了南俄罗斯。国际反动派前来扼杀已经流了很多血的苏维埃俄罗斯了……英国和法国的军事教官纷纷来到顿河和库班,向哥萨克军军官和志愿军军官们传授驾驶坦克和放英国大炮的技术,他们已经在咂摸进入莫斯科的胜利滋味了……

可是在这时候,顿涅茨方面发生了一些事件,决定了红军一九一九年进攻的胜利。

毫无疑问,红军进攻失利的基本原因,是顿河上游哥萨克的暴动。三个月来,暴动像溃疡一样,侵蚀着红军的后方,因此红军需要经常分出兵力去镇压,前线不能及时得到武器弹药和物资供应,往后方输送伤病员也发生了困难。仅仅从第八军和第九军抽出去镇压暴动的就有两万人左右。

共和国革命军事苏维埃不了解暴动的实际规模,没有及时采取真正有效的措施来镇压暴动。起初调来镇压暴动的只是一些零星部队(比如,全俄中央执委会军官学校抽调了一支二百人的队伍)、一些兵员不足的部队和少数拦击部队。想用杯水扑灭车薪。这些凑集起来的红军部队包围住直径有一百九十公里的暴动地区,都是各自为战,没有统一的作战计划,所以,尽管同暴动军作战的已经有二万五千人,但是并没有取得什么真正的效果。

陆续调来堵截暴动军的有十四个补充连、几十支拦击部队;还从唐波夫、沃罗涅日和梁赞调来一些学生军。一直等到暴动的规模越来越大,等到暴动军用从红军手里夺来的机枪和大炮武装起来的时候,第八军和第九军才各抽了一个扫荡师,都配备了炮队和机枪队。暴动军受到重大损失,但是并没有被打垮。

上顿河州的大火的火星也迸到了邻近的霍派尔州。这里在一些军官的指使下,也发生了几起少数哥萨克暴动的事件。在乌留平镇,阿里莫夫中校拉拢了大量的哥萨克和逃亡军官。本来要在四月三十日夜间发起暴动的,但是阴谋被及时发觉了。阿里莫夫和部分同谋者在普莱奥布拉申乡的一个村子里被抓住,经过革命军事法庭审判,这些人都被枪毙了。因为失去了领头的,所以就没有暴动起来。就这样,霍派尔州的反革命分子没有能够和上顿河州的暴动军联合起来。

五月初,共和国革命军事苏维埃的代表托洛茨基离开莫斯科,前来视察暴动情况。他乘坐专车,从里斯基车站来到柴尔特柯沃车站,这时候全俄中央执委会军官学校的队伍正在这里下车,而且这里原来就驻扎着红军的几个混成团。柴尔特柯沃是东南铁路的终点站之一,接近暴动军战线的西段。这时候,米古林乡、麦石柯夫乡和嘉桑乡的大批哥萨克骑兵正集结在嘉桑乡的边界上,同转入进攻的红军部队进行决战。

托洛茨基在站前广场上对红军和学生军发表演说。队伍排成正方形。左边站的是学生军,他们把步枪都架了起来。红军们都带枪站着,保持着充分的战备状态。他们听完演说,就要立即开赴前线了。

托洛茨基号召迅速、无情地把暴动镇压下去,号召大家同革命的敌人英勇作战,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山冈上有一挺机枪响了起来,打了两梭子,就不响了。

车站上传播起谣言,说哥萨克已经包围了柴尔特柯沃,马上就要发起进攻了。所以,尽管离前线至少还有五十俄里,而且前面还有红军部队,如果哥萨克冲过来的话,他们也会送情报来的,尽管是这样,车站上还是慌乱起来。站得整整齐齐的红军队伍晃动起来。教堂后面有人发出响亮的口令声:“持——枪!”人们在大街上乱跑起来。托洛茨基派一个亲随人员先去发电报,自己把原来慷慨激昂的演说压缩了一下,就仓促结束了演说,又进了车站。过了五分钟,共和国革命军事苏维埃代表乘坐的专车,高高地鸣了一声汽笛,就渐渐加快速度,轰隆轰隆地朝里斯基开去。

原来是一场虚惊。是把一支从曼柯沃方面向车站开来的红军骑兵连当成了哥萨克。学生军和两个混成团便出发,朝嘉桑镇方向开去。

过了一天,刚刚开到的喀琅施塔得团就几乎全部被消灭了。

哥萨克和喀琅施塔得团交过一次手之后,到夜里就发动了袭击。喀琅施塔得团不敢冒险去占领哥萨克抛弃的村庄,就派出岗哨和潜伏哨,在草原上宿营了。到半夜里,几个哥萨克骑兵连包围了这个团,猛烈开火了,同时还广泛地使用了不知是什么人想出的虚张声势的手段——敲起老大的响板。暴动军常常在夜间用这些响板冒充机枪:不管在什么情况下,这种响板发出的声音和真正的机枪声几乎毫无差别。

于是,被包围的喀琅施塔得团的红军,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听见许多“机枪”的哒哒声、自己的岗哨的杂乱的枪声、哥萨克的呐喊声、越来越近的骑兵散兵线的喧闹声和轰隆声,他们就朝顿河奔去。冲到了河边,但是骑兵一冲过来,就被打垮了。一个团仅仅活下来几个会游水的,他们洑过了春水涨宽了的顿河。

五月里,一批又一批的红军增援部队陆续从顿涅茨向暴动军的战线上开来。第三十三库班师开到了,于是格里高力·麦列霍夫第一次尝到了真正的厉害。库班师毫不松气地追赶起他的第一师。格里高力让出一个又一个的村子,向北方,向顿河退去。他在靠近卡耳根乡的旗尔乡边界上停留了一天,后来,在敌人优势的兵力压迫之下,不仅被迫退出了卡耳根镇,而且要求火速增援了。

康德拉特·梅德维杰夫从自己的师里调了八个骑兵连给他。梅德维杰夫师的哥萨克的装备都很好。他们的弹药充足,都穿着很好的服装和上等的靴子——都是从被俘的红军身上剥下来的。有很多嘉桑乡的哥萨克,尽管天气已经很热了,都还穿着很漂亮的皮夹克,几乎每个人都有盒子枪或者望远镜……嘉桑乡的哥萨克暂时拦住了横冲直闯的第三十三库班师的进攻。格里高力决定利用这个机会,到维奥申去一天,因为库金诺夫一再要求他去开一次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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