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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
〔马玛耶夫和克鲁季茨基(由侧门上)。
马玛耶夫 是的,我们是在往什么地方走,有人领我们往什么地方走;但是,无论是我们还是那些领我们的人,都不知道往哪儿走。结果是怎么样呢?
克鲁季茨基 您知道,我对于这一切都当作轻浮的试验看待,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不好的地方。我们的世纪主要是轻浮的世纪。大家都年轻,没有经验,让我把这个试验一下,把那个试验一下,把这个改造一下,把那个改变一下。改变是容易的。您看我来把全部家具脚朝上地反转来,这就算改变了。但是我要问您,什么地方有稀世的智慧、稀世的经验,正就是把家具脚朝下地放的?你看桌子用四只脚站着,不是站得很好、很坚实吗?
马玛耶夫 很坚实。
克鲁季茨基 不是很坚固吗?
马玛耶夫 很坚固。
克鲁季茨基 让我来把它脚朝上地放放看。你看,放好了。
马玛耶夫 (把手一挥)放好了。
克鲁季茨基 让人家去看。
马玛耶夫 人家看得见吗,人家看得见吗?
克鲁季茨基 您这算对我说的什么话?奇怪的事情!要是人家看不见,有人指点,不是有人吗!
马玛耶夫 有,有!怎么没有!我告诉你,有的是,就是不听话,不听话。最糟糕的是:不肯听我们聪明人的话。
克鲁季茨基 是我们自己的错:是我们不会说话,不会发表自己的意见。谁在写文章?谁在叫喊?都是些小孩子。我们却不作声,抱怨,说人家不听我们的话。要写文章,写文章——多写一些。
马玛耶夫 说说倒容易:写文章!写文章要写得惯,写得熟。当然,这都是小事,但毕竟是需要的。就拿我来说吧!我就是说到明天也行,可是拿起笔来写呀,真是天晓得会写出个什么东西来。好像我也并不算笨呀。再拿您来说吧。您写得怎么样?
克鲁季茨基 不,您别拿我来说!我写,我写,我写得很多。
马玛耶夫 是吗?你写吗?我倒不知道。可是并不能要求随便什么人都会写文章呀。
克鲁季茨基 曾经会写,亲爱的尼耳·费陀谢伊奇,曾经会写。假使你要有出息,你就得学会耍笔杆。
马玛耶夫 并不是随便什么人有这天分。
克鲁季茨基 是的,正巧有件事。你眼目中有没有一个青年?要老实一些,要有学问,当然,要能够把各种各样的思想、计划以及其他种种,很流畅地写在纸上。
马玛耶夫 有,正巧有这样一个人。
克鲁季茨基 他不是大嘴巴,不是时下那种闲磕牙的人吗?
马玛耶夫 一点儿也不是!您只要吩咐,他就可以像鱼一样的做哑巴。
克鲁季茨基 您可知道,我写了一份很重要的计划,或者说是一张条子,您爱叫它什么就叫什么好了,但是您不是自己知道,我是受老法教育的人……
马玛耶夫 那不是更有根底,更有根底。
克鲁季茨基 我同意您这句话。我是用老格式写的,怎么说呢?就这样说吧,是用的接近伟大罗蒙诺索夫[8]的体裁写的。
马玛耶夫 老式只有更有力。怎么不!要比时下的有力得多呢。
克鲁季茨基 我同意;随您便,但是现在用罗蒙诺索夫或是苏马罗柯夫[9]的体裁写东西,恐怕要惹人笑的。那么,他能不能,给我的著作,这怎么说的呀?对了,给我的著作,做一番文学的修饰呢?
马玛耶夫 能,能,能。
克鲁季茨基 应该多少钱,我就给多少钱。
马玛耶夫 别使人难堪,能效劳,他还引为荣幸呢。
克鲁季茨基 又来了!我凭什么要麻烦人家呢?他是谁呀?
马玛耶夫 我侄子,小侄,哎呀。
克鲁季茨基 那么请您告诉他,叫他务必早点儿来,七点多钟。
马玛耶夫 好,好。您放心好了。
克鲁季茨基 不过请您告诉他,外面别说起!我不喜欢没到时候就把话传出去;这会削弱印象的。
马玛耶夫 天老爷在上!我明白。我有数,我有数。
克鲁季茨基 再见!
马玛耶夫 明天我亲自陪他来看您。
克鲁季茨基 欢迎之至。(下)
〔马玛耶夫送他走。克娄帕特拉·利沃夫娜·马玛耶娃和葛路莫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