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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场
〔马玛耶娃，然后是葛路莫夫。
马玛耶娃 这多嘴的婆娘！假使她的儿子听见了，不会给她说声谢谢的。他是这样骄傲，对我是这样冷淡而尊敬，在家里可做出什么事来啊。那就是说，我还能够感动青年人的真情呢。本来应该是这样。近来，当然，觉得崇拜的人太少了；但是这是因为围绕着我的人已经老了、疲了。嘿，现在却终于有人了。啊，我的亲爱的！现在我要来照顾你了。不管他怎样胆小，真正的热情是一定会迸发出来的。要是你预先知道有人爱着你，观察起来是怪有趣味的。
〔葛路莫夫上，鞠躬，以恭敬的姿势站停。
走过来，走到这里来。
〔葛路莫夫怯弱地走近。
您站着做什么？难道侄儿是这样做的吗？
葛路莫夫 （吻她的手）克娄帕特拉·利沃夫娜，早安。
马玛耶娃 好极了！终于，您怎么敢这样正式地称呼我，真奇怪！
葛路莫夫 我很胆小。
马玛耶娃 大方些！您怕什么？我是和大家一样的人。您对我信任一点儿、坦白一点儿，您把心里的秘密向我摊出来！别忘记，我是您的婶母。
葛路莫夫 我对您会坦白一点儿的，假使……
马玛耶娃 假使什么？
葛路莫夫 假使您是老太婆。
马玛耶娃 这算什么瞎话！我一点儿也不愿意做老太婆。
葛路莫夫 我也不愿意。求上帝给你寿命活得尽量长一些。我只是要说，那对我就不这样胆小了，我就随便一些了。
马玛耶娃 为什么呢？这就跟我坐得近一些，把什么都坦白地讲出来：假使我是老太婆，你为什么就随便一些了呢？
葛路莫夫 （端一张椅子，坐在她的身旁）年轻的女子有她自己的事情，自己的兴趣；她哪有工夫关心到穷亲戚？可是老太婆就只有这种事情。
马玛耶娃 为什么年轻的女子不能关心亲戚呢？
葛路莫夫 能的，但是拿这种事情去恳求她是很难为情的；真不好意思。她的脑子里只有行欢、作乐、消遣，可是这方面却只是侄子的无聊面孔、请求，老是叹苦。可是这对于老太婆甚至于还是一种满足呢；她会在莫斯科满城跑、奔走。这对于她并且是一种解闷的差使，是她后来可以拿来夸耀的一件善行。
马玛耶娃 好吧，假使我是老太婆，您要请求我什么呢？
葛路莫夫 是呀，假使您是的话；可是您并不是老太婆呀，而且，相反，您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子。您在探我的话。
马玛耶娃 反正一样，反正一样，您说好了！
葛路莫夫 不，并不反正一样。比方说，我知道，只要您对高罗杜林说一句话，我就会有一个很好的位子。
马玛耶娃 是的，我想，只要我一句话就足够了。
葛路莫夫 但是无论如何我还是不愿意拿这请求来麻烦您。
马玛耶娃 为什么呢？
葛路莫夫 因为这就成为一种压力了。他是这样迷恋您。
马玛耶娃 您这样以为？
葛路莫夫 我确实知道。
马玛耶娃 您倒博知广闻。那么，我呢？
葛路莫夫 这已经是您的事情。
马玛耶娃 （自言自语）他并不吃醋，这倒奇怪。
葛路莫夫 您无论要什么，他决不敢拒绝。其次，您的请求一定会令他很愉快；要您去请求，这就等于是给他贿赂。
马玛耶娃 这都是瞎话，都是胡思乱想！那么，您不愿意我为您请求吗？
葛路莫夫 确实不愿意。除此之外，我不愿意欠您什么情义。我拿什么来报答您呢？
马玛耶娃 您用什么报答老太婆呢？
葛路莫夫 经常孝敬：我可以给她牵狗，把踏脚凳端到她的脚下，经常吻她的手，每逢过节就去叩节，凡是可以道贺的就总去道贺。这一切只有对于老太婆是有价值的。
马玛耶娃 当然，是的。
葛路莫夫 还有，假使老太婆真是很和善，我可以去黏着她，去爱她。
马玛耶娃 难道年轻的女子就不能爱吗？
葛路莫夫 可以，但是不一定敢。
马玛耶娃 （自言自语）总算说出来了！
葛路莫夫 这会有什么结果呢？只不过是多余的痛苦罢了。
〔仆人上。
仆人 高罗杜林到。
葛路莫夫 我到叔叔的书房去，我有事情。（很恭敬地鞠躬下）
马玛耶娃 （对仆人）请！
〔仆人下，高罗杜林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