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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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罗杜林和葛路莫夫。

高罗杜林 (把手递给葛路莫夫)您在做事吗?

葛路莫夫 (大方地)做过事,现在不做,并且我一点儿也没有做事的兴趣。

高罗杜林 为什么?

葛路莫夫 上帝没有赐我才干。要有很多各种各样的天资,这种天资我都没有。

高罗杜林 我却以为,只要有聪明和做事的兴趣就行。

葛路莫夫 假定我没有这种天资;有这种天资又有什么用呢?不管你多么卖力,你还是一辈子做公事房的小公务员。一个人不用提拔就能够做出头,那需要完全另外一套玩意。

高罗杜林 究竟是什么呢?

葛路莫夫 在没有吩咐你的时候,别发议论;在上司想要俏皮一下的时候,你就笑——为上司想法子、做事情,同时又要尽可能谦虚地让他们相信:我是很笨的,什么事情都是您怎样吩咐就怎样做。除此之外,还需要某些当下人的天资,当然,这要和某种程度的优美联合在一起:比方说,猛然跳起来,立正,这要做得又有奴颜婢膝的样子,同时又没有奴颜婢膝的样子,要有奴才的样子,同时又要有高雅的样子,又要耿直,又要优美。上司派你去拿什么的时候,要会轻快地奔走,介于跑步、正步和常步之间的奔走。做官做到什么程度、应该知道些什么,我连一半还没有说完呢。

高罗杜林 很漂亮。就是说,这一切都很丑恶,不过你讲得倒很漂亮;这是重要的一点。不过,这都是过去的情形,现在完全是另外一种情形了。

葛路莫夫 看不出有什么另外一种情形。而且一切都是公文和程式。整批的墙、整批的堡垒都是用公文和程式砌成的。并且,从这种堡垒里飞出来的只是一些当作炸弹的枯燥的训令和通令而已。

高罗杜林 说得多好!好极了,好极了!这才是天才!

葛路莫夫 您有感于我的思想,我很高兴。但是现在这样的人多么少呀!

高罗杜林 我们要思想做什么?!谁没有思想,这种思想?字眼,句子都很好。您可知道,您可以帮我很大的忙。

葛路莫夫 您要什么,什么都可以。

高罗杜林 把这些话都记在纸上!

葛路莫夫 请吩咐,一定效劳。您要这有什么用呢?

高罗杜林 对您我是可以透露的。我和您两个人都是上流人,应该坦白地说话。您听着,是这么一回事:我明天在宴会的时候要发表一篇演说,但是一点儿也没有工夫想。

葛路莫夫 请吩咐,请吩咐!

高罗杜林 (握他的手)讲朋友交情,请您给我把这件事情办一办。

葛路莫夫 这话值得说吗,您就赏个脸吧!不,您给我弄个这样的职位,使我可以和像我一样角色的人并排站在一起,这样我就能够亲自看到他们实际的需要,能够又快又好地满足这些需要。

高罗杜林 好极了,好极了!您把这个也写下来!照我对于您的了解,照您诚实的思想形式,您要在官家或是慈善机关里找一个看管人或是管理人的位子,是吗?

葛路莫夫 随便什么位子都可以。我不嫌工作,我一定会勤俭地工作,有多少气力,就使多少气力,不过有一个条件:要使我的工作能够有真正的利益,要使我的工作能够增加好处,以为民众的福利服务。一天到晚办空洞的例行公事,把这认为是公务,并且受到奖励——我是不同意的。

高罗杜林 这就正巧合适了。“增加好处”。好极了。

葛路莫夫 我可以把全部演说稿都写给您,您要吗?

高罗杜林 可以吗?您看,有资格的人讲到一堆儿去,真不费事,刚刚交换了几句话,就做朋友了。您说得多好呀!是呀,这样的人我们很需要,需要,真的,需要!(看一看表)明天十一点多钟请您上我那儿去一趟。(伸过手去)荣幸得很,荣幸得很!(走到客厅去)

〔马玛耶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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