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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场
〔马玛耶娃和葛路莫夫。
马玛耶娃 （坐到圈椅上）吻我的手吧，您的事情办妥了。
葛路莫夫 我并没有请求您。
马玛耶娃 用不着请求，我自己猜出的。
葛路莫夫 （吻手）谢谢您。（拿帽子）
马玛耶娃 您上哪儿去？
葛路莫夫 回家。我太幸福了。我跑回去让母亲也高兴高兴。[13]
马玛耶娃 您幸福吗？我不信。
葛路莫夫 已经尽可能是幸福了。
马玛耶娃 那就是说，还不十分幸福；那就是说，您还没有什么都达到。
葛路莫夫 我所敢希望的一切，我都达到了。
马玛耶娃 不，您直说：您一切都达到了吗？
葛路莫夫 我还有什么？我得到了一个位子。
马玛耶娃 我不信，我不信。您想要在这样年轻的时候就表示您是唯物主义者，您想要使我相信您只想到职业、只想到金钱。
葛路莫夫 克娄帕特拉·利沃夫娜……
马玛耶娃 您想使我相信：您的心从来也不跳，您不幻想，您不哭，您什么人也不爱。
葛路莫夫 克娄帕特拉·利沃夫娜，我这个不能说。
马玛耶娃 假使您爱人家的话，您能够不愿意人家爱你吧？
葛路莫夫 我这个不能说。
马玛耶娃 您说，您一切都达到了。
葛路莫夫 凡是一切可能的，凡是一切我可以容许自己希望的，我都达到了。
马玛耶娃 那就是说，您不能容许您自己希望相互恋爱。假使是这样的话，您为什么白白浪费您的感情呢？这是灵魂的精华。您说，这残酷的女人是谁？
葛路莫夫 这简直是拷问呀，克娄帕特拉·利沃夫娜。
马玛耶娃 说呀，不中用的，现在就说呀！看您的眼睛我就知道，我看得出，您是在恋爱。可怜的！您非常、非常痛苦吗？
葛路莫夫 您没有权利采取这样的手段。您知道，我是什么也不敢瞒过您的。
马玛耶娃 您爱谁？
葛路莫夫 可怜可怜我吧！
马玛耶娃 她值得您爱吗？
葛路莫夫 我的天呀，您要怎样措置我呀？
马玛耶娃 她会不会重视您的热情，您的美丽的心？
葛路莫夫 即使您杀死我，我也不敢说。
马玛耶娃 勇敢些，我的朋友，勇敢些！
葛路莫夫 我爱谁？
马玛耶娃 是的。
葛路莫夫 （跪下）爱您！
马玛耶娃 （轻声地叫起来）啊！
葛路莫夫 我是您终生的奴隶。您惩罚我的无礼吧，但是我是爱您的。您可以叫我沉默，您可以叫我不要看您，您可以禁止我欣赏您，更糟的，您可以叫我敬重您；但是您不要生我的气！是您自己的不对。假使您不是这样魅人，对我这样宽大，我，也许，就会把我的热情控制在礼貌的范围之内，无论需要我什么代价，我一定都做到。但是您这善良的天使、您这善人，您把我这神志清楚的人弄成了狂妄的疯子！是的，我是疯子！我觉得，是至高的幸福在诱惑我，所以我也就不怕跳进那可能永久毁灭的深渊里了。请您饶了我吧！（磕下头去）
马玛耶娃 （吻他的头）我饶你。
〔葛路莫夫敬重地鞠躬，下。马玛耶娃用长久的注视送他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