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人类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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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人们对早期人类的概念多有争议,但若说人类史始于迄今600万至400万年前应不失公允。在最初的400万到200万年间,人类要努力适应不断变化的环境才能求得生存,而他们改造自然的能力还非常有限。不过在距今200万年的时间里,人类逐渐学会了更有效地获取物质和能量,而且尝试着把周围的自然环境愈来愈多地按照自己的愿望加以改造。在这一过程中,人类总试图把当前的自然环境改造成自己最初习惯的那种金凤花条件。而正是凭借这一总体策略,人类才得以走遍全球,做着他们至今还在做的那些事情。

最早的人类化石可追溯到约700万至600万年以前,但那时的人类腿还没有完全伸直,只能在林中的地面蹒跚学步。最早直立行走的人大约400万年前出现在东非的大草原上。这里的气候颇温润,而且至今依然是这样,全年的气温在20~30摄氏度之间。这一温度与人的平均体温大致相当,温度适中,但足以让早期人类排出多余的热量。所以我们的先祖就不再需要体毛来调节温度以实现自我保护,体毛因此也就褪掉了。同时,东非大草原的气压也相当温和,平均约900百帕。结果,空气中有足够的氧,让早期人类能够从事各种体力工作,比如长距离奔跑。英国地理学家I. G.西蒙斯(I. G. Simmons)这样描述早期人类的居所:[12]

宏观看来,这里具备大草原的所有特征,既有开阔地,又有繁茂的树木植被,干湿气候交替。从局部角度看,人的居所大多位于开阔地与封闭植被的交界处,比如湖岸、河岸或天坑旁边;此外,这里的居所环境可谓五花八门、各具特色,因而有助于采集各种既有资源。

在这样的生活条件下,早期人类的人均功率密度只有约2瓦/千克,因为这对维持身体正常的运转也就够了。[13]

根据现代科学的观点,早期人类只有在东非大草原这种独特的环境中才能最终成形,而不是有古猿生活出没的其他任何地方。在此形成期间,出于我们还不能理解的多种原因,非洲大陆变得愈发干燥寒冷。这种气候变化对非洲的动植物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热带森林在中部非洲的东西两侧同时退却,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结果,绿地芳草间夹杂着各种树木,原本在树上栖居的古猿面对环境变化的巨大压力,不得不学会适应草原上的新生活。

早期人类,还有羚羊等草食动物,夹杂在各种大型动物中间生活,结果之一是腿变得更富于刚性。富于弹性的腿当然适于在森林中穿越,但只有刚健坚硬的腿才更适合在草原上谋生,因为这样可以让人跑得更快、更远。在此期间,许多腿脚变硬的草原物种经历了适应辐射,但其中只有人类学会了用两条腿走路,也就是直立行走。在距今400万年至200万年间,出于适应辐射,有好多早期人类的分支都涌现出来,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称谓,叫“南方古猿”(Australopithecus),之所以这样称谓,是因为它们的化石都是在南部非洲发现的。[14]

这一演进是长时期气候变迁的结果。大约在距今5500万年前的始新世时期(Eocene period),虽然不同经纬度地区也存在巨大差异,但地球的总体气候还是相当温暖的,植被也普遍繁茂。但此后出现了一个不规则的冷期,使得非洲愈发干旱,植被也愈发稀疏起来。造成这一长期气候梯阶的部分原因是板块构造运动。非洲板块持续北移,撞到了欧亚板块。这次碰撞切断了大西洋与印度洋之间的联系,造成了整个地球表面物质和能流的大规模重组。此外还有一些其他地理变化,比如印度次大陆与亚洲其他地区的碰撞导致了喜马拉雅山脉的迅速隆起。上述事态累加起来的结果,是气候长期的寒冷和干燥趋势。[15]

鉴于上述情况,整个地球表面适合生命体存在的金凤花条件日益分化成横跨多个气候带的多样化的体系。温暖潮湿的地区越来越局限于热带,沙漠改变了位置,温带地区出现了,甚至先前终年被冰雪覆盖的地区也开始出现了生命。这种不断变化的地理环境导致物质和能量的不断增加,比如从热带到两极的风流和水流。这种条件也有利于大草原的出现,大草原上生活着许多大型食草动物和以捕食前者为生的食肉动物。这种长期的生态变化在时间和空间上都为人类的最终诞生创造了良好的金凤花条件。

板块构造运动可能在驱动早期人类进化中也起到了辅助的作用。在气候变化导致的热带森林向大草原转化期间,板块构造运动造成非洲分裂为东西两个部分,原因是非洲大陆板块因撞击而破碎成两半。由此产生的断层线沿尼罗河、裂谷(Rift)和赞比西(Zambezi)河谷展开,形成了一道生态屏障,把东非与中部非洲分隔开。这一势态后来终于导致了非洲大陆的解体。虽然很多物种可以跨越这一生态屏障,因此仍从属于同一个基因库,但也有一些生命体根本无法跨越。

据荷兰生态学研究者阿德里安·科特兰德(Adriaan Kortlandt,1918—2009)说,上述屏障使早期人类(或古猿)无法杂交混种,因为他们还不会游泳,难以跨越山谷间形成的大河。当生态屏障两边的环境发生变化时,生物进化的轨迹也因之改变,所以在中非的森林中就出现了黑猩猩(chimpanzees),而在东非大草原则出现了裂谷古猿(Australopithecines)。[16]

这些早期的人类学会了直立行走,但其脑量却不是很大。此时距离人的大脑最终形成还有200万年的时间。裂谷古猿能找到什么就吃什么,同时避免成为在大草原上捕猎的众多食肉动物的口中食。据我们所知,这些早期人类并未制造出任何形式的人为复杂实体。

非洲热带大草原的地理环境虽然相当温和,但却不稳定。从长远看,这里的气候时常会出现突然的变化,这是非洲大陆整体变化的结果,此外还受到米兰科维奇循环的影响。因此,早期人类有时生活在大草原,有时又退回到森林中。早期人类似乎已经适应了这两种类型的环境,腿被拉长了,适合走路,又具有相当的灵活性,适于攀爬,其原因正在于此。腿被拉长,但如果不是过于僵硬,还是可以在森林中求得生存的,或者森林不是太密集,还可以在树下行走。早期人类即使生活在森林里,也不会像其堂兄弟黑猩猩那样在枝杈间上蹿下跳,它们可能生活在林中的地面上。[17]


能量与复杂性不断改进的社会协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