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斯的“饮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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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斯基泰人的神谱中,提到阿瑞斯时,他与众神的不同之处便已经被标示了出来。叙述者用“斯基泰语言”翻译了各位神的名称,唯独阿瑞斯是个例外;阿瑞斯在斯基泰语言中没有对应的名称,难道是因为阿瑞斯的名字不是“希腊文”吗?从《伊利亚特》开始的整个传统都认为,阿瑞斯与色雷斯有关系,有的人说他到色雷斯去,有的人说他从色雷斯回来,也有的人说他定居在色雷斯。[70]在东北方向更远处,他与阿玛琮女战士(Amazones)又联系在了一起,他是她们的父亲。[71]在《历史》中,他出现得不多:他在色雷斯受人崇敬,甚至占据首要的地位,被排在狄俄尼索斯和阿耳忒弥斯之前。[72]除此之外,他在埃及的帕普雷米斯(Paprémis)拥有稳固的地位,人们每年都为他组织一些节庆活动。除了牺牲供奉之外,仪式中还包括一项奇怪的活动,人们用短而粗的木棍子相互打斗。希罗多德认为,打斗中会有不止一人死亡。[73]相反,在希腊的世界里,他只出现在两个降示神殿里,表示战斗:“势不可当的阿瑞斯在一辆叙利亚的战车上”和“阿瑞斯用血染红大海”。[74]

在斯基泰王国,阿瑞斯以两种方式受到人们的崇敬:人们像对待别的神一样,用牲畜作为牺牲品,向他供奉。但是希罗多德没有说是否也像向其他的神供奉时一样,将牲畜勒死。[75]我们只知道人们用小家畜和马向他献祭,所以不用牛。但是他是唯一还可以享受其他供奉的神,从而使他有了不同寻常的地位。“在王国的每个郡,都建有阿瑞斯的神殿:一捆捆的小块木柴堆起来,一直堆到长和宽都有三个斯塔得那么大,高度要小一些;在用木柴堆起来的场地上,安排了一个四方形的平台;平台的三面是直上直下的,只能从一面上去。人们每年用150车新砍下的树枝补充在平台上,因为在风吹日晒的作用下,柴堆会不断地向下塌。在每个区,柴堆上都插一把古老的铁刀(akinákēs),这把刀代表(ágalma)阿瑞斯。”[76]一涉及阿瑞斯,我们便从没有区别的空间过渡到了有组织的、有几何形状的、有行政管理的空间。而对于其他的神,就没有任何确定的祭祀地点了。而阿瑞斯则在每个“郡”都有个神殿。这些为他修建的宽敞的“marae”(神庙)再一次提出关于木头的问题[77]:对于其他的神,祭祀时根本就没有木头,所以不得不把骨头当成燃料,而阿瑞斯则拥有大堆的木柴。杜梅齐尔之所以把他看成一个“戏弄人”的神,就像奥塞梯人的巴特拉兹(Batraz)一样,这是原因之一。[78]同样,与战神阿瑞斯在一起的,还出现了时间:时间有了规定和计算——“每年”都要修理战神的神殿,而且“每年一次”要用牲畜作为祭品向他供奉,而对于其他的神,我们并不知道供奉的周期。另外,他的神殿以借代的方式象征着斯基泰的空间:斯基泰王国的领土是一个正方形,国王的坟墓是正方形的,阿瑞斯的神殿是个正方形的建筑。[79]最后,他还有一个不同寻常之处,那就是他有一个形象的代表(ágalma):的确,在神殿的高台上,他是以一把“古老的刀”的形式出现的(akinákēs)。[80]然而,代表他的,是一把刀,只是一把刀,而一般情况下,尤其是在《历史》中,神的代表形象都是神像,比如:同一个战神阿瑞斯在埃及的帕普雷米斯的代表形象就是神像。[81]神在代表形象上的差别能说明斯基泰人和其他人之间具有的一种新的不同吗?如果没有神殿和神像说明了某种“原始”状态,那么阿瑞斯就是斯基泰的神当中最不“原始”的神,而在希腊,在希腊的神当中,他可以被认为是最“原始”的神之一。一提到阿瑞斯,人们一般会想到疯狂的混战,会想到他的孩子“弗博斯”(Phobos,也就是“恐慌”的意思)和“德鲁特”,可是在斯基泰人那里,他却像神一样矗立在有组织的空间。索福克勒斯说过,在所有的神当中,他是“不享受荣誉者”(ápotimos en theoîs theós)[82],可是他接受斯基泰人奉献的特殊荣誉。但是,说到底,斯基泰人的阿瑞斯是代表秩序的神,从更加广泛的背景上看,阿瑞斯是有其意义的:的确,他让人想到战争中的事物,因此也就是让人想到国王的形象。我曾在前面力图指出国王的中心地位,可那是个游牧人的世界,在这样的世界里,中心的地位应该是空的。

除了人们用牲畜给予的供奉之外,阿瑞斯还是所有斯基泰的神当中唯一享有以人作为牺牲品供奉的:“凡是他们活捉了敌人,每百人中有一人被用于祭祀(thúousi),用人做供品和用牲畜祭祀的方式不一样,是有差别的。”[83]除了斯基泰人之外,在《历史》中用俘虏祭祀的只有托里德人和阿普斯辛斯的色雷斯人(Thraces Apsinthiens)。托里德人将在海上抓到的遇难的船员和希腊人供奉给伊菲革涅亚(Iphigénie)[84];至于色雷斯人,他们曾经把波斯人奥约巴佐斯作为牺牲品供奉给“本地的神”普雷斯托洛斯(Pleistoros, theós epikhṓrios)。[85]因此,这种做法很少见,肯定是非希腊人的做法。除了《历史》之外,这种行为很少有人提到,虽然被证实的确是存在的。[86]

对其他神的祭祀是没有浇祭的,对阿瑞斯的祭祀要用葡萄酒在作为祭品的牲畜头上进行浇祭;规定在仪式过程中要宰杀牲畜(apospházein)[87],而对其他神的祭祀仪式中,突出的标志是不见血:“他们在宰杀牲畜时,下面接着一只罐子,然后将罐子拿到树枝垒成的高台上面,将里面的血洒(katakhéousi)在刀上。”一边是不见血,没有浇祭;另一边是既有血,又有浇祭:浇祭和放血这两个姿态似乎是并行不悖的。阿瑞斯“喝下”这血,作为献祭牺牲品的人再一次忍受了肢体伤残的暴力。人们割下他们的右膀和手臂,扔向空中,“然后,当把其他作为献祭牺牲品的人处理完(apérxantes)之后,他们就走了。被割下的胳臂落在哪里,便在哪里扔着,尸体则倒在另一旁”。[88]除了这种“maschalismós”(防止鬼魂袭扰人的驱鬼仪式)之外,被百般折磨的尸体还要受到最后的侮辱:无人予以安葬。他们就在那里腐烂,尸首不全,不能入土埋葬。在希腊人的心目当中,他们也就无法真正地取得死人的地位。[89]因此,这样的祭祀才符合斯基泰人天生的战士的形象。正如斯基泰的战士第一次杀死敌人时,要喝他的血,然后每年再根据君主计算的“勇敢”程度喝酒一样,每个郡的阿瑞斯也要“喝”俘虏的血。

阿瑞斯是秩序的象征,还是混乱的象征呢?事实上,如果说阿瑞斯在斯基泰的空间占据中心的地位,那恰恰是因为在希腊,他的地位是边缘性的。[90]因此,当雅典的年轻人发誓时,他们援引的神当中,就有阿瑞斯;当斯巴达的年轻人到训练场去打斗的时候,他们会在夜里用一条狗给阿瑞斯(Arès Enyalios)上供。他是阿玛琮女战士的父亲,所以琉善称呼他“女人之神”(theós gunaikṓn),而在正常情况下,女人是不能打仗的。在泰吉(Tégée),女人们只给一个名叫“gunaikothoínas”的阿瑞斯(宴会的阿瑞斯)上供。在斯巴达,据雅典的阿波罗多尔(Apollodore d’Athènes)说,人们要用一个男人给他上供。他的行为也表现出边缘的特点:他不会因为与人通奸而感到气愤,大概乱伦也不会。[91]当索福克勒斯说阿瑞斯是个“没有荣誉的神”(没有“timḗ”的神)的时候,他的意思的确是在说,阿瑞斯是个边缘性的神祇。

[1] 本文曾发表在马塞尔·德蒂安和让-皮埃尔·韦尔南主编的《古希腊牺牲品的烹制》,巴黎,1979年,第251—269页(M. Detienne et J.-P. Vernant, La Cuisine du sacrifice en pays grec, paris, 1979, pp. 251-269)。收入本书时略微做了修改。

[2] 让-皮埃尔·韦尔南:《在野兽与神之间》,载《神话与社会》,巴黎,1974年,第171页(J.-P. Vernant, “Entre bêtes et dieux” , Mythe et société, Paris, 1974, p. 171);参见杜朗:《犯罪的肉体》,载《通讯》,第26期,1977年,第46—60页(J.-L.Durant, “Le Corps du déli” , Communications, 26, 1977, pp. 46-60)。亦参见杜朗:《古希腊的牺牲与劳动》,巴黎,1986年(J.-L. Durant, Sacrifice et labour en Grèce ancienne, Paris, 1986)。

[3] 希罗多德,IV,61—62。

[4] 希罗多德,IV,59(勒格朗的翻译略有不同)。

[5] 林福斯:《希罗多德作品中希腊的神和外国的神》,见于加利福尼亚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哲学课》,第9期,1926年,第6—7页(I.M. Linforth, “Greek gods and foreign gods in Heodotus” , Univ. of Cal. Publ. in Class. Phil., 9, 1926, pp. 6-7)。

[6] 赫西俄德:《神谱》,454(Hésiode, Théogonie, 454)。

[7] 参见前文第210页及以后部分。

[8] 希罗多德,II,53。

[9] 希罗多德认为赫西俄德和荷马比他早生400年。

[10] 希罗多德,II,52。

[11] 希罗多德,IV,59。

[12] 希罗多德,I,131。

[13] 希罗多德,IV,108。在VIII, 144,雅典人对“to Hellenikón”给出的定义,恰巧提到了神和祭祀的建筑:我们有着共同的“圣殿和祭祀”(then idrúmatá te koinà kaì thusíai)。

[14] 希罗多德,II,4。柏拉图:《普罗泰格拉》,322 a(Platon, Protagoras, 322 a)。

[15] 希罗多德,IV,59。

[16] 柏拉图:《普罗泰格拉》,322 a(Platon, Protagoras, 322 a)。

[17] 希罗多德,III,18。参见韦尔南:《古希腊牺牲品的烹制》,巴黎,1979年,第239—249页(J.-P. Vernant, La Cuisine du sacrifice en pays grec, Paris, 1979, pp. 239-249)。

[18] 希罗多德,IV,60。前文所引卡萨博纳(Casabona)的作品第61页指出,在希罗多德的作品当中,érdō相当于poiéō:“我们在希罗多德使用érdo的方式当中,即使带有宗教意味的时候,都可以看到古人所说的有荷马特色的词汇。”

[19] 希罗多德,II,39。

[20] 波斯人(I,132)也不建神庙和神坛,但是在供奉祭品时还是要选择一个“洁净的地方”(khron katharón),也就是说,他们的空间分成了品质不同的区域。

[21] 希罗多德,IV,60:...kaì apopnígei, oúte pûr anakaúsas oúte katarxámenos oút’ epispeísas。

[22] 希罗多德,I,132。

[23] 据前文所引卡萨博纳(Casabona)的作品第249页,希罗多德笔下的“epispéndō”意思是“在某物上倾倒浇祭,指的主要是某个动物而不是一种仪式。这个词和希罗多德用于表达另外一种意思的kataspéndō相当。”

[24] 希罗多德,II,39。

[25] 希罗多德,IV,62。

[26] 希罗多德,IV,61。亦参见III,24。

[27] 希罗多德,IV,188。

[28] 希罗多德,IV,103。

[29] 希罗多德,II,45。(勒格朗的翻译略有修改)希罗多德认为,这是希腊人讲的“蠢话”。

[30] 《奥德赛》,III,445。

[31] 杜朗:《犯罪的肉体》,载《通讯》26期,1977年,第51—59页(J.-L. Durand, “Le Corps du délit” , Communications, 26, 1977, pp. 51-59)。

[32] 韦尔南:《神话与社会》,第191页(J.-P. Vernant, Mythe et société, p. 191)以及《古希腊牺牲品的烹制》,第58—63页(La Cuisine du sacrifice en pays grec, pp. 58-63)。

[33] 斯坦格尔:《希腊人的牺牲》,莱比锡和柏林,1910年,第155页及以后部分(P. Stengel, Opferbraüche der Griechen, Liepzig et Berlin, 1910, pp. 155 sq)。

[34] 希罗多德,I,216。斯特拉波接过了这条信息(XI, 8, 6)。另外,波斯人以极其例外的方式,有一次用马当作了祭品:为了得到有利的征兆,祭司在司特鲁马河(Strymon)的水中宰杀了几匹白马(VII, 213)。

[35] 波萨尼亚,I,21,6。

[36] 希罗多德,IV,60。

[37] 没有pélekus(用来砍牛脖子的斧头)可能与没有耕种的土地有关。前文所引杜朗的作品第49页的注5指出,斧头可以被看作开荒的工具。

[38] 希罗多德,II,169。阿普里伊(Apriès)是被埃及人勒死的。埃及人奋起造了他的反,并战胜了他。

[39] 希罗多德,III,150。巴比伦人在奋起造反的时候,将所有妇女都勒死了。

[40] 希罗多德,IV,160。阿基西拉斯(Arkésilas)是被他的哥哥勒死的。

[41] 希罗多德,VII,85。

[42] 《奥德赛》,XXII,471—473。这是女人的死法,似乎相当于梅兰修斯人(Mélanthios)所遭受的死亡方式,先割掉这些人的鼻子、耳朵、性器(喂狗吃),再砍掉手脚(474—477)。

[43] 欧里庇得斯:《安德洛玛刻》,412(Euripide, Andromaque, 412)。

[44] 索福克勒斯:《俄狄浦斯王》,1374(Sophocle, Œudipe roi, 1374 : érga esti kreísson’ achónēs eirgasména)。在绞刑和血,或者和对血的恐惧之间,也许有某种关系,比如在《哀求者》,788(Les Suppliantes, 788)当中,“在可恨的丈夫将手伸向我的身体之前,我愿意被一根绳子吊死”。

[45] 希罗多德,IV,39。

[46] 希罗多德,II,39。“ōmon”是一种推测,手稿上是“dōmon”。

[47] 希罗多德,I,132:没有祭坛,没有火,没有浇祭,没有笛子,没有装饰带,没有大麦粒,然而,波斯人不是作为游牧人被介绍的,虽然他们当中有游牧的“部落”:达安人(Daens)、摩尔人(Maures)、德洛皮克人(Dropiques)、萨伽蒂安人(I,125)。

[48] 杜朗:《古希腊牺牲品的烹制》,巴黎,1979年,第139页(J.-L. Durand, in La Cuisine du sacrifice en pays grec, Paris, 1979, p. 139)。

[49] 具体说,没有放过血的牛肉是不能吃的。通过血这个细节问题,我们可以更清楚地看到,阿瑞斯使我们过渡到了一个不同的空间:在给阿瑞斯献祭时,血是要流出来的。

[50] 希罗多德,IV,60,61。

[51] 详见前文所引鲁达尔特的作品第262页。

[52] 汤因比(1852—1883),英国历史学家,专门研究经济历史学。这里的意思是,煮牛肉烧牛骨只能用经济的观点来解释,是物尽其用,因为斯基泰人没有木柴,所以用牛骨烧火煮肉。——译者注

[53] 希罗多德,IV,76。

[54] 斯塔得(stade)是古希腊长度单位,一斯塔得相当于180米。——译者注

[55] 希罗多德,IV,62。

[56] 希罗多德,IV,69。

[57] 亚里士多德:《动物之构造》,661 b 1及以后部分,以及673 b 1及以后部分(Aristote, Sur les parties des animaux, 661 b 1 sq et 673 b 1 sq)。

[58] 我们在这里遇到的是烤和煮所代表的文化意义的问题。德蒂安写道(第182页):“吃熟的食物是人和动物之间的区别,动物吃生的东西,同样,煮熟食物是文明人和粗野人之间的区别,粗野之人只能用火烧烤着吃。”所以,我们觉得斯基泰人只能是烤肉吃,而不是煮着吃,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他们不烧烤(似乎不烧烤),而只是煮熟了吃。同样,波斯人在献祭时也是将肉煮熟(I,132),但是,他们在过生日时是将肉烤熟了吃的。埃塞俄比亚人(III,18)的太阳桌上供奉的是煮熟的肉;利比亚人献祭时的情况没有明说;至于埃及人,他们的献祭仪式没有明确说,虽然我们在别的地方(II,77)看到埃及人会使用烧烤和煮两种方法。还有以素食为生的印度人(poiēphágousi),他们将植物的种子带皮荚一起煮熟:他们吃生的,也吃熟的。当马萨格泰人用老人献祭时,将人肉和“próbata”(小家畜)的肉混在一起,共同煮熟(I,215);他们是以奶为生的人。

[59] 希罗多德,IV,61。

[60] 希罗多德,IV,61。

[61] 米南德:《粗暴的人》,456,519(Ménandre, Dyskolos, 456,519)。

[62] 在古希腊文中是“陶制圆底锅”的意思。

[63] 《神谱》,538—539。亦参见韦尔南的《神话与社会》第188页。觊觎者(《奥德赛》,XVIII,44—45)的火上烤着“填满了脂肪和血的羊胃(gastéres)”:像血肠一样的东西。《古希腊历史学家作品残篇汇编》,梅特洛多洛斯,43 F 3(Métrodore, F. Gr. Hist., 43 F 3)转述说,士麦那人原来是艾奥利安人(Eoliens),他们用一头黑色的公牛向布布洛斯蒂(Boubrostis)献祭。在将牛分割开来之后,他们将牛肉全部放在牛皮(autodoron)里煮,由此看来,这里说的情况不一样(燔祭)。

[64] 希罗多德,IV,61:ho thúsas t kren kai tn splágchnōn apárxamenos.

[65] 奇怪的是,鲁达尔特的作品第220页用斯基泰人的这个例子,说明这是希腊的一种正常的做法。

[66] 希罗多德,II,41:埃及人的祭祀习俗不同,“他们不愿意亲吻希腊人的嘴,也不愿意使用希腊人的刀,或者希腊人的扦子或者锅,而且,如果一头牛是用希腊的刀宰杀的,如果牛的身上没有标记,他们也不吃”。

[67] 希罗多德,I,73:ṓsper eṓthesan kaì tà thēria skeuázein.

[68] 希罗多德,I,119:米堤亚人的国王阿斯提阿格斯(Astyage)“等哈尔帕奇的儿子一到他那里,便将他宰杀了,然后将他分割成块,其中的一部分肉被烤熟,剩下的被煮熟……”

[69] 琉善:《关于牺牲品》,13(Lucien, Sur les sacrifices, 13)。

[70] 《伊利亚特》,XIII,301;《奥德赛》,VIII,361;索福克勒斯:《安提戈涅》,970,《俄狄浦斯王》,196。

[71] 罗得岛的阿波罗尼奥斯:《阿耳戈英雄》,II,989及以后部分(Apollonios de Rhodes, Argonautique, II, 989 sq)。

[72] 希罗多德,V,7。

[73] 希罗多德,II,63:一群人守护着神庙不让人进,另一群人则竭力要进去。根据当地人说,打斗的起源是这样的:阿瑞斯的母亲住在这地方。阿瑞斯是单独被养大的。成人之后,他回来想见他母亲——与其媾和(summeîxai)。仆人们想阻止他进门,所以就打斗了起来。另外,埃及还有一个阿瑞斯的降示神殿(II, 83),色雷斯的皮西迪安(Pisidiens)也有一个(VII,76)。

[74] 希罗多德,VII,140;VIII,77。

[75] 希罗多德,IV,62;thusías... proságousi probátōn kaì hippōn(参见前文所引卡萨博纳的作品第135页)。

[76] 希罗多德,IV,62。

[77] 树木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用处,因为在给他献祭时,并没有煮食物的规定。“marae”是和波利尼西亚的神殿“类似的”。

[78] 杜梅齐尔:《斯基泰王国及其周边的传奇故事》,巴黎,1978年,第31—32页(G. Dumézil, Romans de Scythie et d’alentour, Paris, 1978, pp. 31-32)。

[79] 希罗多德,IV,62,71,101。

[80] 希罗多德,VII,54,“akinákēs”一词在这里被定义成一把波斯的宝剑。另外,铁(刀剑)与斯基泰王国之间也有某种联系。《七雄攻忒拜》的合唱多次将两者联系在一起:“手里摇晃着骰子的人,外国的夏利伯人(Chalybe),斯基泰的移居者,平分家产的狠心人,残酷的心中插着一把刀……”(726—730)。“为他们的争吵[厄忒俄克勒斯和波利尼克斯(Polynice)]做裁判的人心肠冷酷,他是本都的外国人,掏出的剑因怒火而更加锋利;阿瑞斯,平分他们的家产的狠心人,在今天实现了他们的父亲的诅咒”(942—946)。因此,我们可以把斯基泰王国、刀和阿瑞斯联系在一起。在这样的条件之下,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为什么斯基泰人被认为“是为战争而生”的人,为什么神庙里象征着阿瑞斯的是一把刀。

[81] 希罗多德,II,63。

[82] 索福克勒斯:《俄狄浦斯王》,215(Sophocle, Œdipe roi, 215)。

[83] 希罗多德,IV,62。

[84] 希罗多德,IV,103。

[85] 希罗多德,IX,119。

[86] 杜克莱:《古希腊对战俘的待遇》,巴黎,1968年,第204—205页(P. Ducrey, Le Traitement des prisonniers de guerre... Paris, 1968, pp. 204-205):为死者(帕特罗克洛斯、阿喀琉斯、菲洛皮门),或者在战斗之前(在地米斯托克利战斗之前宰杀的三个波斯人)举行的献祭。

[87] 卡萨博纳(167)指出,“apospházein”在指祭祀时,只用过两次:这里的一次和阿里斯托芬在《特士摩》,750(Thesmophories,750)中的一次。参见德蒂安:《希腊地方牺牲品的烹制》第223页注3。

[88] 希罗多德,IV,62。关于“apérxantes”一词的意义,参见卡萨博纳(65),他认为,“apérdō”是个与“apergázomai”相当的词。

[89] 让-皮埃尔·韦尔南:《个体、死亡、爱》,巴黎,1989年,第41—101页(J.-P. Vernant, L’individu, la mort, l’amour. Soi-même et l’autre en Grèce ancienne, Paris, 1989, pp. 41-101)。

[90] 罗舍尔:《百科词典》的Arès词条(Roscher, Lexicon, s.v. Arès)。

[91] 参见301页注2(中译本第200页注1),我们可以认为“summeîxai”的意思可以是与他母亲交媾。


结论 游牧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