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甩石头」(三十八军的报告)
军委办事组对中央的部署是紧跟的,但主席心里还是不满意,因为我们没有给他写检讨。我们没写检讨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怕在检讨中,要涉及到汪东兴主席不愿听,因为主席已经放过了汪;要揭发陈伯达和涉及到叶群,又势必牵连到林彪,这是我们不会干的。主席耐不住了,用三十八军揭批陈伯达的报告作为石头甩过来,想震醒我们。
三十八军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主力部队之一。该支部队及其前身在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抗战时期、解放战争时期、抗美援朝时期都有很多战功。在抗美援朝时期,彭德怀曾称该军为万岁军。三十八军是杨成武时期的军委办事组从东北调到华北来的,是经林总提议,毛主席批准的,把三十八军调驻保定,也符合当时要在中原地区集中相当数量的战略预备队的安排,并负有直接保卫首都的任务。
在文化革命初,三十八军在支左问题上与沈阳军区有矛盾。林总很重视这个问题,沈阳军区司令陈锡联同志是四方面军的干部,三十八军是林总的老部队,关系处理不好有林支持之嫌。但三十八军进驻保定之后,他们又一头栽进了派性之中,原来河北省军区和当地驻军六十九军对群众组织的观点是一致的,三十八军来了以后,和河北省军区有矛盾,杨成武时期就给三十八军做工作,但几乎没有效果,这给河北,甚至华北的文化大革命运动增加了极大的麻烦。该军同北京军区、河北省军区处于对立状态;对北京军区、河北省领导机关和军委办事组的指示执行不力,他们存在的问题,长期得不到解决。
为了纠正三十八军的派性,六七年下半年陈伯达巡视河北时,对该军有夸奖有批评,但无效果;军委办事组曾派任过该军军长的刘贤权去专门解决支左的问题,也毫无效果。军委办事组召集该军的党委到北京开过数次会议,请他们的老军长李天佑做工作都没有解决问题。总之,三十八军的派性是根深蒂固的,在军委办事组倒台之前没能根本解决问题。
庐山会议之后,主席看到三十八军对批判陈伯达和搞掉北京军区都有很大作用,于是,秘密把三十八军的领导叫到北京,由江青亲自组织三十八军写报告,江青说这是主席的指示,所以三十八军的人特别卖力气。报告写好以后,毛主席又以三十八军主动写报告的形式,对报告做了批示,作为石头向军委办事组打了过来。毛主席和江青的这些做法,我们看在眼里,对主席的做法感到震惊,疑惑。但那时根本不敢想主席的不是,而是对江青、张春桥之流更加痛恨。
三十八军向中央写了长篇报告,对陈伯达、李雪峰、郑维山的所谓「派性」进行了大量揭发。报告写得有声有色,陈伯达在北京军区吃过几次饭都有统计。为了批判陈伯达的需要,毛主席批发了报告,并定为全党、全军的学习材料。他们的报告对华北会议和陈伯达、李雪峰、郑维山下台起了重要作用。
周总理向军委办事组传达了毛主席要「全军学习三十八军」的指示。总理说:「毛主席要我向各位说一下,军委办事组和全军都要好好学习三十八军的报告,办事组要首先学好,在全军做模范。毛主席说,军委办事组的几位不砸烂枷锁就不能解放自己。军委办事组的人,同陈伯达是不一样的,他们是认识问题。」主席说的「枷锁」是什么?就是林彪。但是在庐山会议之前和庐山会议之中,林彪从来就没有让我们「坚持设国家主席」,也没有让我们「坚持天才的观点」。我们是很难的。主席也是在其后的南巡中才点了林彪的名,而且还不让我们知道。
三十八军的报告就其立场观点来,是代表造反派的,是不能支持的。对这一点,我们心里很明确。学习三十八军的报告又不能支持他们的派性情绪,但陈伯达也要狠批,这是一个矛盾。总理也注意到这个问题,在二月初的政治局会议上总理说:「下边一些地区和部队领导人的骄傲自满和对一派群众的歧视可能还有所滋长,这要不断提醒他们;而其他地方,特别是内蒙、山西、河北、天津的反复会大些,已要北京军区注意这一情况。」
军委办事组在学习三十八军报告的问题上,提出了两个学习重点:消除派性和批判政治骗子,对这个问题大家同李德生发生了激烈的争论。李德生说:「批判陈伯达的派性应当是学习重点,陈伯达是支一派,压一派的典型。」意即陈伯达压制了造反派。
我说:「我是坚决反对李的观点的。按照主席的指示,陈伯达主要是政治骗子问题。你不要把造反派的观点带到军委办事组来。」
李德生说:「难道你就是革命派的后台了?」
我说:「对不起!不仅我是革命派的后台,军队的高级干部中,除了极个别的人之外,都是革命派,这点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黄永胜看到我们的争论很激烈,就说:「军队是决不允许造反派存在的,这一点不能含糊。批判的内容还是对准陈伯达和『上当受骗』的问题。如果超出这个界线就要把叶群也拉到里面来的,要漏底。这样就引起问题的复杂化。」
李作鹏说:「底是要漏的。不漏底别人总以为我们有见不得人的事,就是在坐的两位(指李德生、刘贤权)也不会相信我们是清白无辜吧?」
我说:「我同意老李的意见。我还主张应当『翻箱倒柜』让大家看个清楚。比如说,我是反对造反派的,反对某些人(指江青、张春桥)支持造反派整我的。这就是我的主要的底。至于在庐山叶群说的那些话,也要漏底,否则别人真会怀疑我们搞了『炸平庐山』的什么事。现在,大家都还活着,这个底必须漏,而且要漏的连一点渣子也不留。」
黄永胜说:「请李德生、刘贤权也向我们提些意见,揭发更好。」他们两个人都摇头说:「没有什么意见。」李德生还补了一句:「你们的职务、水平都比我高,我是相信你们的。」
李作鹏说:「你们不要搞台上握手,台下踢脚。」
黄永胜最后说了两句话:「要有自我批评,要说自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