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利黑·胡藤

字数:1706

在路德之前的时代,日耳曼文学上没有巨人出现,仅有惊人的沸腾及丰富的产品而已。诗是为高声朗诵而作,所以受到朝野的欢迎。神迹及受难的戏剧继续演出,以对戏剧艺术的强烈兴趣来掩饰其粗鲁的虔诚。到1450年时,日耳曼民间戏剧大都已世俗化。甚至在宗教性戏剧进行当中,也有粗鲁及有时带有猥亵性的闹剧。在文学里插有风趣的幽默。现在有关那个流浪的骗子Till Eulenspiegel(直译为猫头鹰镜)一生的荣枯及诙谐在日耳曼各处掀起了乱蹦乱叫的高潮,他那愉快的戏谑既不饶过俗人,也不顾及教士。1515年,他的冒险故事已印刷成书。文学也好,艺术也好,都一再地表示僧侣与教士将被拖下地狱。每一种文体都充满讽刺。

当时最有效果的讽刺作品就是布兰特(Sebastian Brant)作的《愚人船》(Ship of Fools,1494年),没有一个人曾经预料到巴塞尔的法律及古典文学教授能有这么生动的演出。布兰特想像了一为愚人们所部署的船队(作者后来忘了,说是一条船),试想渡过海洋。一个又一个的愚人昂首阔步地在场景中行走。一阶级接连一阶级地忍受这位法学家作者愤怒打油诗的鞭打——农民、技工、乞丐、赌徒、守财奴、高利贷者、占星家、律师、迂腐玄学者、花花公子、哲学家、教士。具有虚荣野心的人们,懒惰的学生、贪污的商人、不诚实的职工——都受到了他们各自一份的打击,而布兰特仅仅对注定他一生的虔诚和正统的天主教徒保存了敬意,为的是进天国。这本书印刷精美,而且饰有指出故事中每一带刺的话的木刻,有12种翻译本,畅销西欧各处。在当时此书拥有的读者之多,仅次于《圣经》。

布兰特对教士的攻击非常温和而轻微,但芳济会教士托马斯·墨诺(Thomas Murner)对僧侣、教士、主教及修女的攻击与讽刺比布兰特的更刻薄、更粗鲁,也更富机智。墨诺说,传教士对于金钱比宗教更有兴趣;他用各种方式哄骗教友的每一分钱,然后把他搜集的一部分给予他的主教以获准蓄妾。修女秘密地做爱,子女最多的修女被选为女修院长。墨诺与布兰特同样忠于教会。他指责路德是一位更糊涂的人,而且以动人的诗——《基督信仰的崩溃》(Von dem Untergang des christlichen Glau-bens)悲叹基督徒信仰的低落及宗教世界逐渐加深的混乱。

如果这些深得人心的讽刺显示了即使是忠诚的天主教徒也轻蔑他们的教士的话,那么,胡藤的那种更激烈的讽刺表示对教会内部改革的希望完全放弃了,而且呼吁公开的反叛。胡藤出生于法兰哥尼亚(Franconia)的一个武士家庭,11岁时送入富尔达修道院,希望他成为一名修道士。经过6年见习之后,他于1505年逃跑了,过着流浪学生的生活,作诗及诵诗、乞讨,时无栖所,但设法与少女做爱。他那矮小的身体因患热病几已精疲力竭。他的左腿因浮肿溃疡而时成残废。他的脾气由于病弱致爱发怒,但黑斯觉得他“完全可爱”。有一位慈善的主教把他带到维也纳,那里的人文学者们欢迎他,但他与他们相处不来,于是前往意大利。他曾在帕维亚及博洛尼亚念书,曾向教皇尤里利乌斯二世射出了恶毒的隽语,为了生活加入入侵的日耳曼军队。其后,经常在痛苦之中,他返回了日耳曼。

在美因茨,命运给了他一个微笑:他为年轻的总主教阿尔布雷希特(Albrecht)写了一首颂词,获得200个基尔德(5 000美元)的酬谢金。阿尔布雷希特的宫廷全是人文学者,其中很多是不虔敬的自由思想者。胡藤开始向《无名小卒的信函》投稿。他遇见了伊拉斯谟,而且被这位大学者的学问、机智及魔力所迷。他因阿尔布雷希特的基尔德及他动了恻隐之心的父亲的帮助,又寻获了意大利的太阳,每到一处,便谩骂“那些伪善而腐化的神学家及僧侣们”。他从教皇的首都给克罗图斯·鲁比亚鲁斯(Crotus Rubianus)发出一通警告:

好朋友,放弃你来访问罗马的欲望吧。你在那里所要寻求的不再找得到……你可借抢夺谋生,你可做谋杀及亵圣的事情……你可沉迷于贪欲,而否认在天的上帝。但你如只带钱来罗马,你是一位最可敬的人。美德与上帝的祝福这里是有得卖的,你甚至买得到未来犯罪的特权。然后你将会求好若狂。明达的人将变成邪恶。

他于1517年以幽默的讽刺,把洛伦佐·瓦拉讨论虚构的“君士坦丁的赠予”的破坏性论文新版献给利奥十世,并使这位教皇确信,其前辈教皇大多数都是暴君、强盗、勒索犯,因为他们都把来世的惩罚变成为自己的税收。这个作品到了路德的手中后,激发了他对教皇的怒气。

胡藤的很多诗里虽含有凶猛的责骂,但这些诗仍使他在日耳曼赢得了名声。1517年他回到纽伦堡后,受到康拉德·波伊廷格的款待。马克西米连因这位富有的学者的建议,封胡藤为桂冠诗人。阿尔布雷希特提拔他担任外交事务,并派他远至巴黎担负重任。当胡藤于1518年回到美因茨时,他发现日耳曼被路德所著的有关赦免的论文所骚动,而且他一定乐于看到自己悠闲的大主教陷于不安。路德被传唤到奥格斯堡去面对红衣主教卡耶坦(Cajetan)和一项异端邪说的指控。这时胡藤犹豫了,他在情感上与财政上均深爱大主教,但是在他的血液中已感到战争的呼叫。于是他跃上马背,驰向了奥格斯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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