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姆卢克人(1340—1517)
当回教国家在亚洲遭受到不断的侵略及革命时,埃及却在马姆卢克(Mamluk)君王们(1250—1517年)的统治下过着相当安定的日子。黑死病使得埃及的繁荣在相当时间里遭到破坏,可是经过一段沧桑之后,马姆卢克人又继续以侵吞及凶暴的手段使行政与艺术兴趣并行发展。1381年,在马利克·阿尔·纳西尔·巴尔丘奇(Malik al-Nasir Barquq)的领导之下,布尔吉(Burji)的马姆卢克人又开始创造出一个充满奢侈、诡计、暴力及社会腐败的朝代。他们贬低了政府的钱币价值,抽取民生必需品的税,破坏了国家的糖及辣椒之专卖制度,而且由于对欧洲人与印度人在亚历山大城进行贸易抽取重税,因此迫使许多西方商人们另寻从非洲绕道到印度的路线。在达·伽马航行(1498年)之后的30年内,埃及丧失了因东西方之间商业所带来的丰厚利润;而这项经济上的大灾难使得埃及穷困,当塞利姆一世(Selim Ⅰ)结束了马姆卢克人之统治,把埃及变成奥斯曼帝国之一省时,埃及几乎无抵抗能力。
自1258年至1453年之间,开罗一直是回教国家中最富庶、最美观、人口最稠密的城市。1326年,伊本·巴图塔(Ibn-Batuta)把开罗描绘得最生动;而于1383年访问该城的伊本·哈耳敦(Ibn-Khaldun)称之为是“宇宙之首府,世界之花园,人类的蚂蚁堆,皇位的宝座;一个充满宫殿及城堡、修道院、修女院、大学,并且闪烁着学者泰斗的城市;是一座由于尼罗河的灌溉,好像是地球特别以礼物向该地的人致敬的乐园”——令其他地方终岁劳苦的农民,看到这个地方都会抱怨上天的不公平。
此时期的埃及回教寺院所反映的是政府的严苛,而非天空的色彩。这里看不见如同我们在亚洲的回教国内所看到的“伊凡”(帽状屋顶)或金碧辉煌的宫殿门和浓淡相宜的瓷砖,我们看到的尽是巨大的石墙,这些东西使得回教寺院像是一个城堡,不像是一个祈祷所。由哈桑王(Sultan Hassan)所建的回教寺院是这个时代(1356—1363年)的奇迹,至今仍然是马姆卢克艺术中最庄严的纪念碑。历史学家阿尔·马格里齐(al-Maqrizi)认为,这所回教寺院“非任何回教寺院所可比拟”,而实际上他却是一位爱国的开罗人。有个不太可靠的传统说法,哈森王从各地找来了许多有名的建筑师,要他们说出世界上最高的建筑,并且命令他们造一幢比最高的还要高一点的建筑物。他们就告诉他,霍斯鲁(Khosru)一世在泰西封所造的宫殿最高大,因为它的大门离地面有105英尺之高。他要工人们去偷摇摇欲坠之金字塔的石头,为一所新回教寺院建了一道高100英尺的墙,然后再在其上另加建一个高13英尺的飞檐,并且在墙的一角又造了一个尖塔计高280英尺。这个高耸入云的塔虽使西方人叹为观止,却未曾令他们起敬仰之心;可是,感到极为骄傲的开罗人却发明,或带来了一个传说,国王于造好这回教寺院后,即把建筑师的右手砍掉,以防他可能再设计另一个相同的杰作——这样做好像是说,建筑师是用手做设计工作的。此外,他们还在开罗城墙外建了一些埋骨的寺院,以保护他们的尸骨免于发臭。小时候曾经当过锡卡西亚(Circassia)地方之奴隶的马尔丘奇·阿尔·扎赫尔(Barquq al-Zahir)王死后的坟墓,便是这些国王中最华丽的一个。
布尔吉的马姆卢克人中最伟大的建筑师名叫卡伊特贝。虽然常因受土耳其人之骚扰而感到痛苦,他仍然设法资助在麦加、麦地那及耶路撒冷等地之大建筑;在开罗,他重新修复萨拉丁城堡(Citadel of Saladin)以及艾尔·阿扎尔(el-Azhar)回教寺院式的大学;他建造了一幢以错综图饰之石头闻名的旅馆;他在开罗首都城内另建了一所极华丽的回教寺院;在他临死之前,他又以花岗石及大理石完成了一所纪念性的回教寺院,其超然的装饰、崇高之阳台式的尖塔以及依几何学原理雕刻而成的圆顶等特色,使它成为回教艺术中的胜利象征之一。
在马姆卢克人统治下,所有的大小艺术都有蓬勃的发展。利用象牙、兽骨和木头雕刻而成的产品漂亮而且丰富,小至笔筒,大至讲坛,花样五花八门,匠心独具;其中的讲坛例如放在维多利亚及爱伯特博物馆内的,是卡伊特·贝设计的城墙外回教寺院内之用品。在这些血腥的朝代里,金和银镶嵌物的使用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当它达到太平盛世时曾经有1 000个新花样的埃及陶器,如今已把彩釉的玻璃贡献给世人:寺院台灯、烧杯、花瓶等东西上面都绘有生动人物图案或彩色之瓷釉的正式装饰图,有时甚至于还镀了金片呢!就凭这些及其他不计其数的方法,回教艺术家们为美留下了永恒的形象,这算是补偿了他们国王的野蛮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