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
文艺复兴时代的大学、学术院和人文主义者的特殊的工作,是收集、翻译和传播希腊与罗马的旧世界给近世欧洲的年轻世界。这项工作是大大地完成了,而古典的启示是很完全的。
有两个值得被表扬的启示的贤哲。比代,活了62年,希望使巴黎继承意大利的人文主义,在弗朗斯创立皇家学院时,自己反而成为其继承人了。他以学法律开始其成人教育,而几乎有10年之久埋首于《查士丁尼法典》的研究中。为了更为了解这些条文——用拉丁语写的,但却属于拜占庭语的含义——他向约翰(John Lascaris)学希腊文,如此的专诚,以致其师将死时,把希腊书籍的珍贵书库遗赠给他。41岁时,他出版了《查士丁尼法典文摘》(the Digest of Justinian,1508年),文艺复兴时代里第一次有人研究法理学本身及其环境,而非代替以词典编注家的评注。6年以后,他出版了另一深奥研究的永垂不朽之物——De asse et partibus—表面上是古代硬币和度量衡的讨论,实际上却是古典文学对经济生活之关系的不殚其烦的考虑。令人产生更深印象的书是他的《希腊语评注》(Commentarii linguae graecae,1529年),书中秩序杂乱,但在词典编纂学上之知识及说明如此的丰富,使得比代被列为欧洲希腊主义者之领袖。拉伯雷给他一封致敬的信,伊拉斯谟表示羡慕的恭维。伊拉斯谟是位老于世故的人,学术只是他的生活的一部分;但对比代而言,学术与生活是合而为一的。他写道:“长久以来一直是我的伴侣,我的同志,我的情妇,以感情的每个结紧紧地跟我系在一起的是文献学……但我已被迫去松弛我如此贪婪的爱着的结……因为我发现它对我的健康有害。”他哀叹须从研究中偷闲来吃和睡。在心情纷乱中,他结了婚,并生了11个小孩。简(Jean Clouet)给他画的像(现存纽约的大都会博物馆中)显示出他在悲观的情绪中,但弗朗西斯一世必定在他的身上找到温暖,因他任命这位老学者为枫丹白露的图书馆长,并喜欢接近他,甚至在旅游中。在某次旅游中,比代生热病。他留言严训后人对其丧礼不得铺张,然后静静地死了(1540年)。法兰西学院是他的纪念碑。
他那个时代的巴黎还没有吞没法国的知识生活。法国有成打的人文主义中心像布尔热、波尔多、图卢兹、蒙彼利埃(Montpellier),尤其是里昂等地,在这些地方爱和人文主义、贵妇和文学,成了愉快的混合。在亚仁地方,该地没有人期待帝王,裘利斯·恺撒·斯卡利杰(Julius Caesar Scaliger)在比代死后,帝王般地统治着文献学的领域。可能是生于帕度亚(1484年),他在41岁时来到亚仁,住在那儿一直到死(1558年)。每个学者都怕他,因为他极为精通拉丁粗话。他攻击伊拉斯谟,因他贬抑“西塞罗主义者”——严厉地责骂西塞罗式拉丁文者而成名。他批评拉伯雷,然后又因多莱特之批评拉伯雷而批评之。在一册论文(Exercitationes)里,他考订杰罗姆·卡丹(Jerome Cardan)的《论精妙之物》(De subtilitate),并证实:该书所肯定者均错,所否定者均对。他的《拉丁语原理》(De causis linguae latinae)是第一本根据科学原理的拉丁文法,而他对喜帕恰斯和亚里士多德的评注,在风格及对科学的贡献方面,均极为有名。他有15个小孩,其中之一成为下一代最伟大的学者。他死后4年所出版的《诗论》(Poefice),收有他儿子的作品——以及跟随美第奇的凯瑟琳到法国来的意大利人的影响——共同把法国的人文主义思想从希腊转回到拉丁的研究。
希腊复兴的特别礼物之一是阿米奥特所翻译的普鲁塔克的《名人传》(Lives)。阿米奥特是被玛格丽特保护的人之一;由于她,他被任命负责布尔茹瓦的希腊文及拉丁文的讲座。他的Paphnis and Chloë和其他希腊爱情故事之翻译,在时代的愉快的怪癖中,获得一富有的大修道院作为报酬。得到如此的保障后,他广游意大利,沉湎于他的古物和文献学的嗜好中。当他出版《名人传》时(1559年),他在序言中以雄辩的方式请求研究历史,作为“人文主义的宝库”,是人类为教训而保存善与恶,政治家风度与腐败之成千例子的博物馆;像拿破仑一样,他认为历史是比哲学本身更佳的哲学教师。然而,他还是翻译了普鲁塔克的《道德》(Moralia)。他被升任为奥沙的主教,80岁时死于此地(1593年)。他的《名人传》译本并非完全精确,但它本身就是文学作品,具有与原著极为相等的自然与习语化的风格。其影响是无止境的。蒙田沉迷于斯,而从圣巴托罗缪的法国转向这个精选而高贵的古代作品;莎士比亚有三个剧本取材于诺思根据阿米奥特译本之刚健的再译本;普鲁塔克式的英雄理想成为上百的法国剧本与革命者的典型;而《名人传》法文译本(Vies des hommes illustres)带给法国适合于激起灵魂中更多男性美德的名人万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