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艾特与萨里
不像洪流,而像经过许多出口而流到海的河流,意大利的影响,经过法国而达于英国。一代的学术激励了下一代的文学;希腊和罗马的神圣启示成为文艺复兴的《圣经》。1486年时,普劳图斯的剧作在意大利上演,不久之后,又演于互相竞争的弗朗西斯一世和亨利八世的朝廷。1508年时,比别那(Bibbiena)的《卡兰德拉》(Calandra)肇始了意大利方言古典喜剧;1552年,尤代尔(Jo-delle)的《被俘的克莱奥佩特拉》(Cléopatre captive)成为法国方言悲剧的开始;1553年,尼古拉·尤德尔(Nicholas Udall)写出第一部古典形式的英国喜剧。一位批评家说,拉尔夫·罗斯特·多伊斯特(Ralph Roister Doister)“发出了普劳图斯的香气”,的确是的;但它也发出英国的香气,而且是莎士比亚为迎合伊丽莎白时代戏院的低级趣味对观众所道出的那种粗鲁的幽默。
意大利影响在都铎王朝的诗里,显得最为耀眼。中世纪的风格复活于像The Not-browne(1521年)的精美民谣中;但当那些在青年亨利八世的太阳下取暖的诗人沉溺于诗中时,其理想和典型是彼特拉克和他的诗集。就在伊丽莎白登基的前一年,一伦敦的印刷商理查(Richard Tottel)出版了一本《杂集》(Miscellany),在此集中有两名朝臣的诗显示出彼特拉克胜过乔叟,古典形式胜过中世纪的充溢。托马斯·韦艾特(Sir Thomas Wyatt)以为国王服务的外交家身份游历法国和意大利,并带回了一些意大利人来助他开化他的朋友。像一个文艺复兴时代好心的朝臣,但他自寻烦恼于爱火中;传说他是安妮·博林(Anne Boleyn)的早期情人之一,当她被送往伦敦塔时,他不久就被送入监狱。同时他译彼特拉克的十四行诗,而且是第一个把英诗压缩成紧密形式的人。
当韦艾特39岁死于热病时(1542年),在亨利的朝廷出现的另一位浪漫派人物亨利·霍华德(Henry Howard),萨里地方之伯爵,接下了他的七弦琴。萨里歌咏春之美,责骂顽抗的少女,而且轮番地向每个少女发誓永远忠贞。在伦敦,他过度地沉溺于夜生活,因挑战要决斗而系于狱中一段时期,因在斋封期吃肉而被传唤去受审判,用他的嬉戏的弓打破窗子,再度被捕,再度获释,在法国为英国英勇作战。回国后,大声表达自己以成为英国国王自娱。被判受绞刑、被四马分尸,但后来被斩首了事(1547年)。
在这个精力充沛的人之生活中,诗只是一种附带的装饰。萨里译阿内德史诗中的几卷,把自由诗介绍到英国文学上去,赋予晚后莎士比亚所用之十四行诗的形式。也许遇见不适当的光荣之路可能导向断头台,他写了一首乡村的常规与和平的日子之沉思田园诗给一个罗马诗人:
马夏尔,要达到快乐的生活,
我发现这些东西不可少:
祖先留下的财富,不劳而获;
能结果的土地,平静的心巢;
平等相处的朋友;没有遗恨,没有斗争;
规律或统治不改变;
健康的生命,没有疾病;
绵延不绝的家眷;
中等的饮食,而非海味山珍;
真正的智慧配合以质朴单纯;
高虑俱释的夜间;
酒不致压制得智虑鲁钝;
忠心的太太,从不争论;
足以消遣夜晚的酣睡;
满意你自己的身份,
不希望老,但对之也不惧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