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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场
〔帕拉托夫和拉里莎。
帕拉托夫 没有想到吧?
拉里莎 没有,现在是没有想到。我等了您好久,可是早已不等了。
帕拉托夫 为什么不等了?
拉里莎 等您是没有希望了。您走得那么突然,连一封信也没有。
帕拉托夫 我不写信,是因为没有什么好消息可以告诉您。
拉里莎 我也是这样想。
帕拉托夫 您要出嫁了?
拉里莎 是的,要出嫁。
帕拉托夫 请您告诉我,您等了我好久吗?
拉里莎 您要知道这些干什么?
帕拉托夫 我不是出于好奇,拉里莎·德米特里耶夫娜,使我感兴趣的纯粹是一些理论上的想法。我想知道,一个女人究竟多快会忘记她所热爱的男人:同他分手之后第二天,一个星期之后,还是一个月之后……哈姆雷特有没有权利对母亲说,她“还没有穿破鞋子”之类的话。
拉里莎 我不想答复您的问题,谢尔盖·谢尔盖伊奇;您对我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
帕拉托夫 我将永远怀着敬意想到您。可是一般说来,看到您这样的行为之后,女人在我的眼里就失去了许多价值。
拉里莎 我的什么行为?您什么都不知道。
帕拉托夫 那些“含情脉脉的眼光”,那些甜蜜的絮絮情话,那时候每说一个字都带着深深的叹息,那些山盟海誓……所有这一切,过了一个月之后,又去对另外一个人重复说一遍,好像背熟了的功课。唉,女人!
拉里莎 什么“女人”?
帕拉托夫 对您来说,这名字多么渺小!
拉里莎 啊,您竟敢这样侮辱我!您以为我在您之后爱过什么人吗?您相信是这样的吗?
帕拉托夫 我不相信,不过是设想。
拉里莎 要这样残酷地责备人,事先就应该知道,而不应该设想。
帕拉托夫 您不是要出嫁了吗?
拉里莎 那是我迫不得已……要是家里生活不下去,我烦恼得要死的时候,还逼着我去献殷勤,去强颜为笑,叫一些讨厌得见都不想见的求婚者来同我纠缠不休,要是家里丑态百出,要是这个家,甚至这个城市已经非离开不可,那叫我怎么办呢?
帕拉托夫 拉里莎,您?……
拉里莎 “我”怎么样?哦,您想说什么?
帕拉托夫 请您原谅!我对不起您。那么,您没有把我忘记,您还……爱我?
〔拉里莎沉默不语。
哦,告诉我,说真话!
拉里莎 那当然。何必问呢!
帕拉托夫 (温存地吻拉里莎的手)谢谢您,谢谢您。
拉里莎 您需要的也就是这一点,您是个高傲的人。
帕拉托夫 我可以把您让出去,我应该识时务。但是要我把您的爱情也让出去,那可是受不了。
拉里莎 是真的吗?
帕拉托夫 要是您抛弃我而爱上了别的什么人,那您就是严重地侮辱了我,我是不能原谅您的。
拉里莎 可是现在呢?
帕拉托夫 至于现在,我对您将永远保持最愉快的回忆,我们将像最好的朋友那样分手。
拉里莎 那就是说,让女人去流眼泪、去痛苦,只要她爱您?
帕拉托夫 那有什么办法呢,拉里莎·德米特里耶夫娜!在爱情上是没有平等可言的,这也不是从我开始的。在爱情上有时候免不了也要流眼泪。
拉里莎 而且一定要女人流眼泪。
帕拉托夫 当然不是男人。
拉里莎 为什么?
帕拉托夫 很简单。因为要是男人流眼泪,那就会被人们叫作小娘儿们了;这个外号对男人来说就是人们脑子里所能想出来的最坏的称呼了。
拉里莎 只要恋爱双方是平等的,那就不会流眼泪了。是不是这样?
帕拉托夫 有时候是这样。不过要是这样,那就变成糖果点心店的一种蛋糕、一种甜点心了。
拉里莎 谢尔盖·谢尔盖伊奇,我对您说了些不应当说的话。我希望您不要滥用我的坦白。
帕拉托夫 瞧您说到哪儿去了,您把我当作什么人了!如果女方还没有订婚,那情形就不同了……拉里莎·德米特里耶夫娜,我是一个规矩人,婚姻对我来说是神圣的事情。对于这种自由思想,我是不能忍受的。请问,您那位未来的丈夫当然是有许多优点的啰?
拉里莎 不,只有一个优点。
帕拉托夫 不多。
拉里莎 但是很可贵。
帕拉托夫 是什么呢?
拉里莎 他爱我。
帕拉托夫 的确很可贵;这对于家庭生活是很重要的。
〔奥古达洛娃和卡兰德舍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