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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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松逐渐觉得到学校上班是一件痛苦的事。他实在受不了了，这一天便告了假，早上一直躺在床上没起来。时钟敲过八点九点，不久又敲过十点，丑松仍然躺着。冬日的阳光从窗户外头射进来，照到了枕头，丑松还是没有起来。女佣袈裟治打扫完各个房间，又揩拭了一遍。她第二次上楼一看，丑松显得十分疲倦，面色惨白，像喝醉了酒似的倒在床上，枕头滑落了，这里堆着书籍，那里扔着布包，满屋子的东西仿佛变得又会跑又会跳，乱作一团。从这种杂乱的光景上可以想象，屋子主人有着怎样的心境。过一会儿，袈裟治提着开水壶进来了，这时丑松才慢慢起来，茫然地坐在被窝里。不知是睡过头了还是身子虚弱，他脸上显出痛苦的样子，半睡半醒，呆然不动。

“把饭拿到这里来吧？”袈裟治问道。丑松没有一点胃口。

“看样子不舒服啊！”

袈裟治独自嘀咕了一声，出去了。

这天非常冷清，是个标准的北国的冬日。屋子里过冬的小苍蝇撞着窗纸，在天花板下面到处乱飞。丑松搬来寺院之前，还是住在鹰匠街的时候，不知从何处飞来那么多讨厌的苍蝇，一群群像尘埃一般，围着门框乱撞。也许它们已经感知，等秋风一响，那短暂的生命就要结束了。到了眼下这时节，留下来的几只苍蝇，就更加引人注意了。丑松看得出了神，他如此凝望着，想起现在快进入十二月了。

一个成天忙忙碌碌的人，忽然闲下来净想心事，那滋味决不好受。既然享受着官费教学待遇，就得长年尽义务，这期间不论你同意与否，必须遵守这条铁则。当然，丑松对这一点十分清楚。但虽然明白，却不想再干。唉，这睡懒觉的床铺，就是埋葬绝望之人的坟墓！丑松又躺了下来，陷入了沉沉的梦境。

第十六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