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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三
“你为何要这样呢？”银之助深表同情，“我是学科学的，平素只顾埋头搞研究，抑或你以为对我说也没有用。可我也不是那种冷酷无情的人，对别人的苦难只知道旁观和嘲笑。”
“你不必这样说嘛，我也没有说你残酷啊。”丑松俯伏着身子回答。
“那就说给我听听吧。”
“叫我说什么呢？”
“我以为你完全没有必要瞒着。你越是不说，就越苦恼。我曾一度只顾搞研究，总是用解剖的眼光看待事物。最近我大有醒悟，你为何要搬到莲华寺？你为何一个人独自苦恼？这些我全都清楚。”
丑松没有回答，银之助继续往下说：
“照校长先生等人的说法，这种事毫无价值，为什么呢？他们以为这是青年人的通病。不过你想想，那位校长先生也有过青春时代啊。他们那时情调浪漫，却叫我们一本正经。哈哈哈哈，你说对吗？所以我把他们给顶了回去。今天校长和郡督学找我去，问我：‘濑川君为何那般消沉？’我就说：‘你们也该记得，谁都有过年轻的时候啊！’”
“哦，是吗？郡督学竟问起了这些事。”
“瞧，你那般消沉，可知道人家怎么说你？所以你被误解了啊！”
“误解？”
“可不，说你是新平民，竟然有人这样信口开河。”
“哈哈哈哈，你看，把我当做新平民也可以嘛。”
屋子里一阵长时间沉默，微弱的灯火射到天花板上，形成一圈儿朦胧的光晕。银之助凝望着，描摹出种种幻影来。丑松默然不动，银之助以为朋友早已入睡了。
“濑川兄，已经睡了吗？”
“没有，还没有。”
丑松屏住呼吸，在被窝里战栗着。
“今晚总也睡不着呢。”银之助将两手放在被子上，“来，我们再聊聊吧。每逢我想起青年时代的悲哀，总想为你哭泣。爱情和名誉，啊，它可以使一个有为的青年活下去，也可以要他的命。其实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从你的性格看，我认为理应如此。对于你所爱慕的人，我也暗暗寄予同情。所以我今晚上才对你说。依我看，你把问题想得太复杂了，这就是我对你的忠告。你说，不是吗？你大可不必那样独自苦恼，既然有我这个朋友，完全可以商量一下，总会找到出路的。只要你说出‘土屋弟，你看这样办好吗？’我虽然能力不够，也会尽量帮你一把的。”
“啊，只有你跟我说出这些事。你的这份心愿十分难得。”丑松深深吐了口气，“跟你实说了吧，你的看法是对的，我确实有过，不过……”
“哦？”
“你还不很清楚，因此才这样劝我。其实那个人早已死啦。”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过一会儿银之助又开腔了，其时已经没有一点儿回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