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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母坐到了丑松面前,显得有些失魂落魄。“我一直担心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先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把昨夜的事情说给丑松听。一听才知道,志保说要去寄信,天黑时出了门,一直没有回来。她给师母留下一封信,放在柜子上了。这封信写的完全是心里话,好多地方被泪水濡湿了,文字难以辨认。信里说,为了她一个人,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实在对不起情深义厚的养父养母。听说阿娘决心离婚,可千万别这样。十三年来所受的恩惠,一生难忘。自己很想永远待在阿娘身边,母女两个呼娘唤女地过日子。万事皆由天定,望阿娘想得开些,原谅志保吧。末尾写着:“母亲大人,志保。”

“不过,”师母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年轻人难免一时想不开。昨晚我一整夜都没合眼,今儿一大早派人去找,唉,听说是回到她父亲那里去了。”师母说到这里,换了一副口气,“长野的妹妹很快就来了,她看到这番情景,您不知该有多么惊讶啊!”师母悲切地哭着,她可怜那个不幸的姑娘。

真可怜,舍弃了住惯了的地方,舍弃了深明义理的人们,当她踏雪而逃的时候,那是一番怎样的心情呢?丑松听了师母的话,对志保姑娘决心离开这座寺院时内心的痛苦和悲哀十分关切。

“唉,经过这一场,这位住持总该清醒过来了吧?”老脑筋的师母自言自语。

“南无阿弥陀佛。”师母口中念念有词地出去了。丑松靠在老墙上站了好一会儿,爱怜和同情把眼睛看不见的事实生动地像画一般描绘出来了。丑松在心中想象着志保的样子:她一边急急赶路,一边回头望着这座寺院。她的那位只知道钓鱼、午睡和喝酒,别的一概不闻不问的衰老的父亲,一群哭哭闹闹的孩子,还有那位继母,啊,她即便跑回家中,往后可怎么办呢?“唉,志保也许真的会死。”他猛然想起昨夜里的事,心中充满难以形容的悲哀。

丑松连忙离开墙壁,戴上帽子,走下楼梯,穿过厢房走廊,像有什么急事似的出了莲华寺的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