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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佳和多洛霍夫穿上法国兵的大衣,戴着高顶帽,骑马来到捷尼索夫观看法军驻地的林中空地。他们一前一后走出树林,在夜色中下了山坡。多洛霍夫命令护送的哥萨克兵们等在山下,然后他们就骑马顺大路向桥上飞驰而去。彼佳兴奋得心直跳,紧随着多洛霍夫向前面奔去。

他们沿大路往前走,路旁的篝火堆边不时传来法国人的谈话声。他们走着走着,来到了一座富人的宅院内。进门后,他们下马走到一堆烧得很旺的火堆边,见围坐的几个人正大声地说着话。

两个正谈笑的法国人停住声,注视着从黑暗中牵马而来的多洛霍夫和彼佳。多洛霍夫重新开始了被中断的谈话,他直率地询问他们有几个营,多少人,多少俘虏。彼佳觉得,他们快要露馅儿了,他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他们离开了那里。一路上彼佳骑马与多洛霍夫并排往前走着,彼佳几次想回头看看是否有人追他们,但是他没敢。走到大路上,多洛霍夫没有从田走野,而是穿过村庄前行。在一个地方,他停下侧耳听着。

彼佳听出那是俄国人的谈话声,火堆边俄国俘虏的影子隐约可见。下桥后,彼佳和多洛霍夫走到了哨兵身边,哨兵没有说话,只顾忧郁地在桥上走着。这样,他们就顺利地回到了有哥萨克兵等候的山坳里。

回到哨房,彼佳在门廊上看见了捷尼索夫。因为放走了彼佳,捷尼索夫感到激动而不安,他正在等着他。

“感谢上帝!”他大叫一声,随后开始听彼佳得意扬扬的叙述。

彼佳坐了一会儿,高兴地想着他出行的所有细节,想着明天将要发生的事情。后来,见捷尼索夫睡着了,他便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从门廊里出来,彼佳向黑暗中看了看,然后走到辎重车边。有人在车下面打着鼾,车旁立着未解鞍的马。哥萨克利哈乔夫从大车底下探出了身子,看见是彼佳,便和他说起话来。彼佳趁机请他磨一磨自己那把还没开刃的军刀。

彼佳坐着,渐渐进入了幻境中。他应该知道他是在树林里,在捷尼索夫的游击队里,他正坐在缴获的法国辎重车上,车边系着吃草的马,他也该知道,哥萨克利哈乔夫正在车旁替他磨刀,右边是哨房,左边是快熄灭的篝火。但是,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在他的幻境中,一切都与现实不相同。

“呼哧、呼哧……”听着这军刀的呼啸,彼佳像听见了一支和谐的乐队在演奏一首庄严、动听的赞美歌。

歌声和庄严的进行曲交合了,水珠滴落着,磨刀声还在霍霍地响着……马在嘶鸣,但并没有扰乱那歌声,而是与那一切音响浑为一体了。

彼佳不知这感觉延续了多久,他感到快乐,他为自己的快乐而惊奇,他为没有人能与他分享这快乐而感到遗憾。

“司令来了。”利哈乔夫用温和的叫声把他唤醒了。

捷尼索夫从哨房出来,叫了一声彼佳,让他快去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