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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十 唐文
应科目时与人书
韩愈
亦无头，亦无尾，竞斗然写一怪物，一气直注而下，而其文愈曲。细分之，中间却果有无数曲折，而其势愈直。此真奇笔怪墨也。
月、日，韩愈再拜。
天池之滨，大江之渍¹，曰有怪物焉²，盖非常鳞凡介之品汇匹俦也³。（突然写一怪物，第一段。）其得水，变化风雨，上下于天不难也；（得水，第二段。）其不及水，盖寻常尺寸之间耳⁴。无高山大陵、旷途绝险为之关隔也⁵，（不及水，第三段。）然其穷涸⁶，不能自致乎水⁷，为摈獭之笑者⁸，盖十八九矣。（不能自致乎水，第四段。）如有力者，哀其穷而运转之，盖一举手、一投足之劳也。（有力者，第五段。）然是物也，负其异于众也，且曰：“烂死于沙泥，吾宁乐之；若俯首帖耳，摇尾而乞怜者，非我之志也。”（不肯乞怜，第六段。）是以有力者遇之，熟视之若无睹也。其死其生，固不可知也。（有力者不知，第七段。）今又有有力者当其前矣，聊试仰首一鸣号焉，庸讵知有力者不哀其穷而忘一举手、一投足之劳⁹，而转之清波乎？（又一有力者，第八段。奇奇怪怪，弯弯曲曲，历历落落，紧紧簇簇。）其哀之，命也¹⁰；其不哀之，命也。知其在命，而且鸣号之者，亦命也！（又加此一段，自作数落，更妙。）
愈今者，实有类于是¹¹。（只用一句，结归自己。）是以忘其疏愚之罪，而有是说焉。阁下其亦怜察之。
【注释】
¹天池：南海。《庄子·逍遥游》：“南溟者，天池也。”溃（fén焚）：水边的高地。
²怪物：从文中的有关描写来看，这里的“怪物”，指的是龙。
³凡介：普通的长有甲壳的水中动物。品汇：种类。匹俦：相当、相比。
⁴寻常：古代的长度单位。八尺为寻，十六尺为常。
⁵旷途：远路。
⁶穷：困穷、困窘。涸（hé和）：干涸、干枯。
⁷致：到、到达。
⁸摈（bīn宾）猴：水獭。摈，小猴。
⁹庸讵；何以、怎么。
¹⁰其：指代有力量的人。命：命运、命中注定。1今者：如今、现在。类：类似、相同。是：这，指怪物。韩愈自德宗贞元二年起即赴长安求仕，但仕途并不顺利，先后四次参加考试，至贞元八年才中进士第。这封信作于贞元九年（公元793年），是在参加史部博学宏词考试前写给当朝权要的，当时韩愈尚未被授予正式官职，因此希望得到“有力者”的赞誉、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