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工作的整顿和建设
准备打仗,建设一个能干的后勤机关甚为重要。没有一个能干的后勤机关,就不可能完成对现代化战争的后勤保障任务。因此,对机关建设,我把它列人战备建设之内进行。经过比较长期的工作,总后机关建设是取得了重要成就的。
第一个问题,小题大做。
一九六一年上半年,林总在军委会议上就提出了「要建设能干的统帅部」。他说:「准备打仗,同机关建设要结合起来。机关建设是战备建设的重要内容。现代化的战争,没有能干的领率机关是不可想象的。」他又说:「机关建设不是加人,而是要精干,真正有工作能力。」
林总的指示对我有很好的启示,我下决心亲自抓机关的整顿工作,就在此时,我抓到了一个很好的机会。一九六一年的八月间,我由国务院开会回来,在进总后机关北门的时候,看到大门口有一个军人立正站着听传达室值班员的训斥:「你见天来找我们,是要我亲自带着你去办事不成!」我立即下车问个究竟,值班员向我报告说:「这是新疆军区某师后勤部的助理员郭丰,来北京办事已经两天了,每天都来找一次到两次,现在事情也没有办成。」我即告诉他:「我是总后邱部长,你要办的事我来帮你忙,你上车跟我一起走。」郭丰不敢上我的车,警卫员小马连拉带请拉了他上车,我直接把来人送到机关招待所住下。
第二天,我组织了一个三人小组,同郭丰一起,做了一个详细的调查记录,从材料上来看,我们机关真正成了冷酷无情寺庙了,主要是以下几个问题:
一、郭丰是第一次来北京和第一次进总后的大门的,可谓是一个「乡下佬」,他是一个只有二十几岁的年青干部,生性胆子小,是要热情加以帮助的。
二、值班员作风很不好。客人是来办理一个有关油料仓库器材的事情。总后机关号称大院嘛,客人拿出介绍信给值班员看了,并问:「油料部在那里?」值班员只看了一眼就说:「油料部在七号楼。」值班员态度冷漠,郭丰也懵头懵脑的,无所适从,又不敢进去再问,竟走到宿舍区的七号楼去了,时间过得很快,中午下班的号音响了,于是他就出了机关大门,在马路旁坐在树下吃干粮。下午听到上班号音,郭丰又去传达室打听油料部在什么地方,进了北门传达室,但值班员不在岗位,门岗警卫不让他进机关大院去,于是他就在传达室外等,等到值班员回来了,郭丰只问了一句:「油料部在哪里?」值班员说:「现在快下班了,你明天上班时候再来。」郭丰不但没办成事,连招待所都没找到。
三人小组搞的材料题目为《机关怪事一桩》,我批示全文发到师后勤部以上,总后机关发到处以上,并指定为机关学习材料。新疆军区某师后勤部郭丰助理员在总后受的罪,成了总后整顿机关一个很好的材料。这件事在总后机关大多数人中震动很大,对机关改进工作作风起到促进作用。
第二个问题,拆庙式的精简机关。
我军后勤机关原来并无固定编制,历来干部人员很少。红军长征开始,总供给部只有上十名业务干部,到达陕北后,业务干部也只有二十余人。当然,不是说人少就精干,但人少与精干是有密切关系的,因为人多就容易人浮于事。
全国解放后,我军后勤机关的编制,是苏军那里搬过来的。它的基本特点是横宽纵短,并且还称之为可以提高工作效率,但恰恰相反,业务分工过细,处理一个问题牵涉的面越宽,扯皮的事就多,文件旅行不止,办事的效率反而更低。
六〇年代初,总后机关总人数两千五百余人,经过几次精简,当时减少了一些人,但不要多久,人数又回升了甚至比原来还多。当时总政的干部部门,也常把老弱病残往总后塞,这是总后机关的特点。这样的机关像一部质量不良的机器一样,哪能很好地运转?例如,总后一级领导干部中,正副部长,正副政委十余人,开起会来只有一半人能到会就算好的。在当时的情况下,对老干部又无离退休的管理办法,只好增加人数就是了。
过去,机关精简几乎年年都在进行,但顶多也只能减少几个人,不能达到精干的作用。不拆庙,香炉一样多,我几次下决心拆庙,但那里拆得动。到了文革的「斗批改」时期,毛主席提出要「精简机构,下放科室人员」,总后的庙才真正拆了几个,我把原有的十三个部局,合并为九个部局,整编后,人数由原来的两千五百多人减到一千二百多人。这是很大的决心,没有这种决心是精简不下来的。
机关业务工作,大体上可以区分三种:一是属于出谋划策的脑力劳动,这是机关最主要的工作;二是各种专业工作,如财务,审计等,这是不可缺少的工作;三是抄抄写写,这部份人可以减掉不少。
在文革当中精简下来的干部,也是没有去处的,除少量转业以外多数人参加支左或上五七干校,这些人的怨气是很大的。因此「九一三」之后,精简问题带来的灾难是难以想象的,精简被当权者和造反派利用,说成了迫害。
原来是司令部门称参谋,政治部门称干事,后勤部门称助理员,这是那里搬来的,我不清楚。本来名称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称呼而已,我要求把司令部的助理员改名为参谋,只是表达我的一点复杂的心情。一九六二年在全军装备编制会议上定编制名称时,我提出,司令部是行政指挥部门,总后司令部的助理员也改称参谋。当时,主管编制装备的副总长张爱萍立即说:「这不是乱套了?」我冲口而出说:「乱了什么套?难道后勤的人叫个参谋也乱套,也有伤大雅吗?」他对我的话笑而不答。主持会议的罗瑞卿则结论式的说:「应当统一名称,可以统一起来。」这场争论就结束了。
原来司令部核心处叫计划处,我感到名不符实。我想来想去,想出了一个「作战勤务保障处」,简称为战勤处,我认为这个名称是合适的。关于总后司令部称参谋和司令部计划处改战勤处的问题,总参军务部向刘伯承元帅请示报告了,他点头同意了。刘帅说:「总后司令部称参谋,无可非议,既设了司令部,工作人员的名称就可统一起来。把计划处改为战勤处是合适的,比其他名称都好。你们想的这个名称不错,是动了脑子的。」
供应部这个名称是我起的,这是主管整个后勤的供应业务的部门。对这个部的名称,有人提议称供给部,我没有同意,因为我在延安当过军委供给部部长,不背这个「树碑」之嫌。
总后勤部直属部队工厂、农场、马场约三十多万人,生活艰苦,文化生活极其匮乏。当时不少人提议要建立一个文工团,我考虑此举并不为过,也就同意了。